2023年8月7日发(作者:谷黎光)
过渡开采黑曜石使得火山的生态环境恶化,熔岩源石虫活动频繁,火山随时有喷发之势。
于是,市长建立了移动城市“高新区”以作为汐斯塔的新城区躲避天灾。如今,绝大部分汐斯塔市民已经迁移到移动城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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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汐斯塔。
黄昏。落日的倒影匀散在宽阔的海面上。几点海鸥划过天际。
一艘渔船正在收网。稀疏网孔的渔网之中,数条肥大的鱼在挣扎扑腾。渔夫露出了笑容。
然后,他发现了混在鱼堆中的一只,外壳布满橙金色晶体的,大概有人手臂长的,像是虾又像是蟹的生物。
——“嘶!”
没有反应过来,渔夫的脚踝上已经被那只生物的钳子夹住了。
无法挣脱。
鲜血从钳子与伤口缝隙处渗出,伤口周边的皮肤发生了什么变化——渔夫感觉到刺痛,不是来自于伤口本身,而来自周边的血肉。
而他也能亲眼看到,发生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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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中带了凉意与一丝丝湿润,光线迅速黯淡下去。前几分钟还夏日阳光明媚,下一秒突然发现汐斯塔新城区已经被铅黑色的云层笼罩。
冷风灌进乌里耶尔的袖口,她向天际边一看,脸色一变,赶紧提醒身旁的莫空月,暴雨将至。
她们走进一家咖啡厅躲雨,找了位置坐了下来。紧接着,外面传来淅淅沥沥而逐渐增大到噼里啪啦的雨滴声。
乌里耶尔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可惜地说,“难得一次旅游来着......”
“说起来,为什么不直接行驶出积雨区?”莫空月问。
“谁知道呢,操纵移动城市的总归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不过,即使移动城市可以躲避乌云,还是有必要让适当的降雨来补充城市水库的。
咖啡厅里,今天的热门话题似乎是汐斯塔海的事件。周围人的谈论落到两人耳中——
“话说你知道海岸为什么会封锁吗?”
“我也是听说的,说是这两周时间里在海边失踪了三个人...现在上面在调查了......”
“说不定这场雨就是防止大家乱跑到海边,特地用源石技艺下的?”
“你这有点阴谋论的味道了。”
“你要说起汐斯塔的阴谋论,我可不困了啊。”
......莫空月看向街道外。这时,她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于是乌里耶尔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过去。在那肆意泼洒的雨幕之中,白色的身影不紧不慢走在街道上,没有撑伞,外衣防雨,从兜帽下看到的脸,令两人都感到熟悉。
乌里耶尔眯了眯双眼。
而莫空月则露出犹豫的神情。她在这一瞬间在想要不要把对方叫进来,因为那样子淋雨怪不好的,但是又想到这样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阿空,你认识他?”
“唉?啊...他,好像,是罗德岛的干员。我有一次撞见罗德岛的郊游,注意到他和罗德岛的人坐在一起。”
乌里耶尔又眯起眼睛,稍作寻思,便起身走到门外,把那个人叫了过来。
——暴雨正好将他身上的血腥味几乎冲刷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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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身上的水不断滴答在地板上,他丝毫没有在意其他人投来打量的奇怪的目光,喝上了一杯奶茶。
乌里耶尔托着下巴,“唔嗯嗯...”了一会,缓缓说,“我还以为,你不会理我呢。”
四季嘴边还咬着奶茶吸管,有点含糊地说,“你看我像是那么没有礼貌的人?”
“这么说你改邪归正了。我听说你还进罗德岛了?”
四季把奶茶放下,黄绿色的竖瞳一凌,“没归正。没上岛。哪个小子居然散播我的谣言?”
莫空月背后一凉,没有吱声。
眼前的这个白衣四季,和莫空月在东国春游时第一次见到的四季的气场区别有些大。在东国时,大叔四季坐在萝莉堆里(bushi),显得无所事事的悠然。而现在的四季,莫空月的本能感觉是刚刚结束一场猎杀的鲁珀族。
像是闻到了血腥味。
自从四季进来后,一丝寒意便一直游走在莫空月的背脊。而四季的眼神告诉她,在东国时他也注意到了莫空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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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没有营养的闲聊。
四季似乎名声很大,乌里耶尔曾听闻过他。这是两人的第二次交流。而关于第一次交流,据两人的闲聊内容,莫空月得知的是——
“我和她打过一架。”
“我让他领略了什么是火力即是正义。”
应该就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了吧。
“对了,”
乌里耶尔又展开了新话题,
“那边海岸封锁,你有什么头绪吗?”
“海岸什么事情?我没去,我不知道......”四季转了转耳朵的角度,停顿了几秒,“哦你是说这里的人正在聊的这个?”
“不过我想失踪的人是主动去海岸才失踪的,你应该也不知道什么。”说到这,乌里耶尔转头看向莫空月,“雨停后我们去海岸看看吧。”
“那黑曜石...?”莫空月来汐斯塔心心念念的除了海鲜就是黑曜石了。而不善水的她对海边并没有兴趣。
“我直接带你去看黑曜石矿脉啦。”
四季站起身来,“那么,我就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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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之后天已经黑了。
乌云并没有完全散去。低压的乌云与飘逸的云雾层叠。树木还在不断向商店的棚顶滴水,行驶过的车辆划过长长的水浪。
几辆警车呼啸着警笛,从两人背后的路口驶过。
尽管因为火山活动,现在旧城区原则上已经不对游客开放,但还是有办法混到汐斯塔海岸边的。
——这个人鬼鬼祟祟怎么这么熟练啊......
良好市民莫空月在心中想到。
众所周知,萨科塔族的翅膀不能用来飞行。所以当乌里耶尔双手拎起莫空月,然后直接飞上天的时候,莫空月想不明白,大受震撼。
泰拉里很少有人能够直接飞行,现在借着夜色隐蔽,她们安全降落在海滩上。莫空月还没缓过来,冷得有点哆嗦,喘着气,缺氧感渐渐退去。乌里耶尔紧绷的肌肉一松弛下来后,她感到一阵酸痛,噫噫呜呜地嘟喃了一阵。
她们落在一片礁石围绕的海滩之上,浪潮静谧,海岸线和天际线都延伸向视野尽头。海果然大得夸张。
据路人说,从旧城区西门抵达海滩,再向南方向大概几百米便可以看到警察拉的封锁线。媒体透露出来的消息是,在大致的失踪范围内均可以检测到异常高的源石粉尘浓度。相关技术人员推测,在这些地点可能曾有人使用了高能源石技艺。
“阿空你觉得呢?”乌里耶尔问。
“最简单的情况应该是法术杀人,然后大海抛尸......现在冷静一想,我们是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啊??”
雨后昏暗的夜幕,两人轻手轻脚行走在礁石间。她们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沙滩以及警察们的照向海平面的探灯。
乌里耶尔追溯记忆,顿时想起来了:“噢我说我带你去看黑曜石矿脉来着。”
“所以...矿脉呢?”莫空月深感上了贼船。
“先看看这边。”乌里耶尔似乎对此事件颇有兴趣。
这让莫空月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不过相比较乌里耶尔,她没有那么口直心快。她在心里想:该不会乌里耶尔是过来毁尸灭迹顺便拉她一起下水的吧。
“?阿空你的眼神有点可怕。我答应过你,会带你去就会去的啦,而且是这次一定。那个失踪案,我感兴趣的不是失踪本身,而是很好奇这片海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啊...我在意的不是这方面......没事,你这么一说确实。”
莫空月驱散心底的奇怪猜想,回到现实寻思了一下。这几件失踪发生的时间段,乌里耶尔正在龙门和企鹅物流那群人闹呢。今天她们两个刚到汐斯塔。
而且,为什么普遍说是失踪案而不是杀人案,因为除开高浓度源石粉尘,现场没有找到反抗、战斗或是其他的可能犯罪痕迹,也没有找到过遗体。不一定是人干的。
海面之下向来未知与危险。
“好家伙,我也有点好奇了。”
“这才像永远好奇心拉满的菲林族嘛!”
这是偏见吧,也不是所有菲林都这样的......
“对了,我在旅游摸鱼、咳外出取材时有时候会用到这玩意,感觉这次也能有帮助......”
莫空月翻找了一会自己的证件包,从中掏出了一张纯白色的纸片——等等,不是纯白的,上面写的是什么字?看得乌里耶尔有些眼花,她揉了揉眼睛。
莫空月神秘一笑,“附有特殊源石技艺的纸片,可以向别人展示出对使用者有利的内容。比如,你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我瞅瞅......呃啊,拉特兰公证所办公室特派外事员?!草真的邪门。”乌里耶尔一边说一边向后退了几步。她第一眼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还只是一张白色纸片,恍惚再一看,看到的是一张真正的证件、至少她看不出任何造假痕迹。如果不是莫空月事先解释了,她就可能真的相信莫空月和公证所有关系了。
对一般泰拉人都能起作用。对源石适应性极差的人比如阿戈尔,基本没用,随缘。对源石技艺很有天赋、非常擅长的人,虽然也能起作用,但会觉察到异常而不好骗过去。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活久见活久见。
“有了这张纸片,我们就可以直接去问问警察调查到哪一步了。”
两人走过去。当然,两人这一身明显像是旅游的装束使警察第一反应便是向两人提醒警戒线。而莫空月一边靠近一边摸出她的“任意通行证”。
“罗德岛外勤战术支持员?这是干什么的?”警官查看证件之后,将其递回给莫空月,并询问另一个警官,“我们有接到罗德岛的联络吗?”
“印象里没有。”这句话让莫空月紧张起来,要是他们查得严格,就会知道没有这一号人物会来到这里。幸好接下来的话又让她稍稍放松,“但罗德岛的人不就这样吗,有事情可能就突然出现插手了——”这时警官意识到还有“罗德岛人”在场,对两人露出歉意,“噢我就是很随口说的,没有冒犯之意。你们确实是一群热心人。”
不知道是纸片的精神作用仍然发挥作用还是罗德岛的名号很好用,他们对两人的态度比较友好。
让乌里耶尔一时觉得离谱。
接下来的信息就很新鲜了:警察在发布通告之后接到了几个人的目击报告,称在沙滩上曾见到以前从未见过的甲壳生物。
而在另一边,警方为了寻找可能存在的遗体而出海时,在汐斯塔海约中央海域,在水层上层(约100米以上)探测到相当数量的,本来应该活动在中层甚至底层(600米往下)的生物。
他们当时观测到了两次热泉喷涌现象,初步判断与汐斯塔的火山活动有关,以及存在热泉将深海生物带上来的可能。
关于这些生物,他们曾捕获过几只,发现了是与陆地上源石虫相似的、与源石高度结合的源石生物。暴露在空气中的活不过半个小时,泡在海水里的也在两三个小时内全部死亡,并且全身碎裂分解成源石粉尘——这或许能解释海岸上的高浓度了。
两人在签了安全责任书之后,被同意乘坐稍后抵达的潜艇,一起下水。两人基本靠话术争取到了下水的机会,以“应对源石生物有经验”“拥有战斗能力,保护潜艇安全”什么张口就来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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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渐渐没过小圆窗。
探照灯的光束穿透水面,宛如漆黑海洋之下的云隙光。
大地上的声音在远去,只剩下潜艇的引擎细微作响。
莫空月的尾巴毛有些炸,她本来不善水,现在还要潜入水底,乌里耶尔建议过她留在岸上,但最后她还是下来了。
理智使莫空月偶尔忍不住自问: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为什么自己会做到这一步。而当她看见乌里耶尔露出的兴致勃勃的神情时,她感受到一种对什么事物的热爱。确实有一种什么冲动使得莫空月压下其他顾虑,只管来到了沙滩上,走到了警察面前,进入了潜艇里。那是什么呢?
——好奇心?
她挼了挼自己的尾巴毛。
或许确实是吧。
现在潜艇上一共有八个人。艇长一名,正式船员四名,源石生物学家一名,加上“罗德岛干员”两名。
当船员们驾驶着潜艇持续下潜,两人坐在休息舱室里待命。
下潜时比较平稳,几乎感觉不到在移动。这个舱室没有观察窗,只觉得被关在一个狭小的铁箱子里。背景的引擎像在低吼。似乎在心理作用下空气也越来越闷起来。一个词,压抑。
体验并没有想象的新奇美好。
“乌列......”莫空月想和她聊点什么,看过去发现乌里耶尔正在把耳朵贴在潜艇壁上,“乌列,你在听什么?”
还有光环刚刚是不是穿模了?不是有实体的么。
“水下的声音。”
莫空月也把耳朵贴了上去。
隐藏在引擎声之中流动的水,水被潜艇划开,水在泵喷推进器中打转。再深藏在水之中的,是无法分辨的低频噪声。
莫空月相信那不是平时在耳畔听到的无聊的嗡鸣,要么就是她出现幻听了——她似乎听见了:渔船抛下的锚溅起了水花。成群的鳞兽高高跃起,激荡水面。庞大的生物只是悠然游动,便搅动一方潮涌......像是一切一切关于海的声息,都刻录在这噪声的回响中。
“...?”
“环境噪音,就像是大海具有的生命旋律一样,很棒吧。”乌里耶尔又笑起来,“噢,但严格上说,汐斯塔这片不是海,而是非常大的湖。”
——这时,舱门被打开,从中探出来一个人,问,
“那个...能不能先帮我拿一下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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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空月将咖啡壶放好在桌面上,乌里耶尔再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三个杯子。对方从墙壁中央的圆形舱门钻过来。
是那个源石生物学家。看起来像三十来岁的黎博利族。她的名字是西鹭。
她拿起壶,向两人说道,“喝咖啡吗?说句实在的,我们可能要工作一整晚,咖啡防止之后犯困。”
两人对视一下,乌里耶尔点点头,莫空月则婉拒了。三人坐下。乌里耶尔想了想,说,
“其实可以等到白天再作业吧。”
“可以是可以啦。”西鹭抿了口咖啡,话题一转,“你们呢?罗德岛为什么会想来了解这件事?”
“.........因为汐斯塔的锡兰大小姐现在不是在罗德岛么,她仍心系故乡的水。”莫空月竟然知道这件事。
“......这样啊。回答乌里耶尔刚刚的话......我从哥伦比亚赶过来,就一个多小时前才到汐斯塔。调查这片水对我来说比较紧急。”
“嗯......”乌里耶尔咬了咬杯沿,寻思,这个理由听起来没有说服力,“你不觉得这样就下潜有点冲动吗...我是指,未知又黑暗的危险。如果在白天有日照的情况下,水下能见度会提高。”
“在几分钟前深度已经到达500米,再往下,极少部分短波长光能抵达水底深度,只有特制的机器才能检测到了。如果是在真正的海洋下面,就更不用想太阳光了。潜艇一般使用声呐进行探测。”
“那没事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西鹭回到观察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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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呐听到剧烈的次声波。
“全员注意!潜艇即将受到水体扰动,立即抓紧扶好身边的稳定扶手!”
黑暗中猛然撕裂开火红色的地缝,冷却未久的岩浆岩再次随着喷涌的熔岩向四面八方飞射。与之接触的海水立即沸腾蒸发,大量产生的气泡推动碎石烟尘不断翻涌扩散,向潜艇席卷而来。
庆幸的是水的导热性差,且潜艇不在火山口正上方的区域。潜艇加速远离喷口。有惊无险。
有一些生物撞在了潜艇的外壳上,咚咚咚沉闷的声响。其中就看到一只他们先前捕捉过的源石生物——外壳现在大部分被含源石物质替代,呈现出橙金色晶体的质感,体长大概有五十多厘米,身体像虾而拥有一对类似蟹的大螯。他们翻过资料,认为那是铠甲虾。
西鹭在记录经历与思考。
准确来说不是热泉而是火山,在海面上探测时判断有偏差——人在汐斯塔应该想到的。
源石铠甲虾无法在上面生存,有光线、水压、溶氧量等等可能的原因,会活化它身体的源石物质导致裂解。捕捉时它们表现出来强烈的攻击性,它们的螯嵌不断人的捕鱼工具,却可以轻松割破人的皮肤。
......目前受伤的一个人已经确诊感染了矿石病,而汐斯塔并没有矿石病相关的良好医疗技术。他们紧急将他送出去。听说在路途上病情恶化不少。
西鹭感慨道,“如果大地上出现这种生物,无论如何我也要尽可能召集越多力量去剿灭它们。”
“所以那些现在也没有找到的失踪者......”莫空月呢喃。
西鹭叹息,“可能已经回归大地了,如果没有其他人的及时发现与帮助。我们不知道当时源石铠甲虾如何袭击了人,现在要做的事是为了避免今后有更多人遇难。愿主擦去他们的眼泪,永远带走曾遭受的苦难。”
乌里耶尔的视线从声呐仪的显示屏上挪开,暼向西鹭,“你信拉特兰教?”
“是啊,也不算奇怪吧。”西鹭停顿了一会,突然又说,“...我其实一直有点好奇,在拉特兰,有不信教的拉特兰人吗?范围缩小到萨科塔人呢?”
乌里耶尔注视着西鹭,沉思一会,“......你真的好奇的话,以后我们有空可以探讨一下。”
还认真起来了?一旁的莫空月想。宗教对拉特兰人真是有特别的意义。
莫空月向乌里耶尔走过去。声呐仪旁边坐着声呐员,显示屏上是颜色深深浅浅的橙红色图案。乌里耶尔表示看不太懂。莫空月瞧了瞧,有点像B超,一堆连形状都无法描述的色块(原理一样啦)。
突然她对声呐员说,“请问可以把,呃,画面切回刚刚的,那个地方吗?”
“方位?”声呐员一边疑惑一边调整声呐的探测角度。莫空月定睛一指屏幕,“冒昧问一下这大块图案是什么?好像和其他时候的图像不太一样。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么?”
声呐员反复探测了十几秒,“听起来像是,金属,大面积的金属...至少有几十平米。沉船?我汇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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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下探查机器人传回的画面:
半掩在淤泥之中,几乎已经长满水草。将表面的杂物擦去之后,原有的圆筒形结构显现。昏暗的光线下,斑驳到看不出是金属,唯有似是高温熔融后又冷却的显得混沌的流体痕迹,唤起一点人对金属冶炼的印象。在这个圆筒金属的周围,还有两块裸露出来的面积约有三十平方米的疑似玻璃材质的深色长方形板。机器人从圆筒的一端进入内部,除开时不时游过镜头的水生动物和肆意生长的植物,内部散落着支离破碎无法识别的非自然造物。
技术员说,“这不像船的结构。而如果是潜艇那么它的外壳厚度也太小了,根本无法承受水压。”
“只能让那些学考古的人下来看看了。”西鹭更在意的显然是以这大块铁疙瘩形成的生物群落。
与此同时,在一旁,乌里耶尔看到这些残骸,有点吃惊,侧身对莫空月说,“我以前在书里好像读到过类似的,书里称为「特里托利亚因卡尔洛」的载人机器、古拉特兰语,直译为「天空上的领土」。那些玻璃板特别有辨识度,是获取能量用的。”
“天空上?但它现在在海底下。”
“所以如果真是历史故事里的那玩意,它就不是沉没了,而是坠毁了。”
“好家伙。”
——传说,在久远到无法数清时间的时候,这片大地上的生灵不仅拥有可以轻松抵达如今阿戈尔的深海国度的力量,甚至还可以飞越层层云霄,生活在与日月星辰并肩的地方。这「天空上的领土」,就是他们在那里建造的房子。
乌里耶尔介绍至此,看到莫空月“世界观刷新中”的表情后,她想了想,又补充,“我有个炎国朋友听了之后,说炎国神话里也有相似的概念。”
乌里耶尔稍作停顿,于是莫空月思索起来。随后,她们异口同声道,
“天宫。”x2
“这不是巧合吧。这么说,也许远古时候真的有天宫......我们见证了一个历史大发现?”
“这就是我们想来这里的理由。”
乌里耶尔笑道。
尽管这都是她们一时异想天开的猜测。
大地上带来的源石在这里增殖,在残骸外壳与内部形成了一丛一丛的源石晶。栖息在晶簇旁边的管状蠕虫,将轻盈得像是羽毛的触手伸出管外。
无法知晓这些残骸背负了怎样的故事,他们能看到的只有现在。造物之人将这本该飘浮于九天外的领土遗落在此,但这对于凡灵来说正如主在悄无声息的水底建立的殿堂。像是阿戈尔人认知中的,当巨型生物陨落时,它们的身躯将滋养万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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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出的通讯浮标上升到水面,残骸遗迹的信息已经传到地上。这时候莫空月在帮助西鹭记录源石晶簇的物理特征。
两个船员直直向莫空月走过来,向她表示,接下来这里需要讨论一些科研机密,所以先请她转移到其他舱室。
于是她被带到储藏室。
一开门,发现乌里耶尔已经在里面了。
然而,乌里耶尔一只手被手铐拷在稳定扶手上,她充满无奈地看着莫空月出现。
“!!!”
莫空月一愣,便被两个船员反手扣押住,拷在了另一个扶手上。
舱室的门紧紧关闭。两人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
久久,莫空月打破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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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鹭有点苦恼,“你们怎么就突然带走了她。快,谁来接着帮我记一下。”
船员解释道,“遗迹的事已经汇报完毕。另外警方告知我们——罗德岛并没有派任何人来,甚至他们并不知晓汐斯塔海这件事。现在这两个人身份不明,加上今早有位汐斯塔官员被谋杀,警方希望我们先将两人控制住,上岸之后交由他们处理。”
西鹭面露惊讶地看向他,“所以突然变成犯罪嫌疑人了?”
“这需要警方判断。我们现在将她们暂时关了起来。”
西鹭重重叹了口气,先将两人的事抛在脑后,扭头对操纵机器人的人说道,“绕到这个坑另一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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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还是被发现了啊。”这种时候,莫空月发现脑袋里意外地镇静,没有她以前自己想象的“完犊子”的慌乱。不知道是不是被总是不嫌事情乱的乌里耶尔影响了。
“阿空,你有没有那种,滋一声就可以打开各种锁的科学仪器啊?”
“?我们这本不是科幻小说。我也想要那种工具。”
“噢。”乌里耶尔象征性拽了拽被拷住的手腕,持续无奈的表情,“看来我们的‘冒险’就先告一段落了。”
“嗯......”
莫空月闭上双眼。
难怪今天在汐斯塔街道上碰见些警车在巡逻。不过她们没有杀人,到时候警方取样和调监控等就可以证明清白。
不知道伪装身份会治什么罪。她们没有在潜艇里捣乱,应该能从轻发落。
莫空月回顾着她来到汐斯塔之后的行程,突然想起什么,呼吸一凝。
——在咖啡厅里碰到的四季,是什么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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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闭目养神的莫空月逐渐丧失了对时间流逝的感知。也许她困了。
悠远的低鸣响彻汐斯塔海。
“咚——!”
直到她听到一声闷响,浑身一抖,她迅速睁开双眼看向声源。
乌里耶尔用脚狠狠踹了一下潜艇墙壁,她脸上是紧张与些许愤怒拧在一起的神情,她对舱门大喊起来:
“喂!把声呐关掉!外面有人在听吗!!别再用声呐扫了你们吵到它了!!——操了,阿空抓紧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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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虾蟹、甲壳类...除了固定生长在源石晶簇旁边的生物,活动范围最大的就是这种源石虾了......”
西鹭叼着笔思考着。
这时,声呐员手肘碰了碰西鹭,“发现更大的东西了。”
西鹭仍然看着手上的笔记,“嗯?又是什么残骸?标记位置,回头告诉他们吧。”
“不,是会动的,它突然出现了。我现在还无法判断这是什么,说出来可能有点吓人......”
——“机器人遭受攻击失去信号了!”
——“现在声呐扫过去,整个屏幕都是它的身体。”
砰——!
潜艇的推进器刚刚启动,想要规避,便遭受了外部一击剧烈的撞击。
一切声响都在水的缓冲中变得沉闷。
而潜艇内部翻天覆地。
他们仿佛被扔进了洗衣机里,滚筒在滚,整个洗衣机都在滚动。失去了对上下前后左右东西南北的方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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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空月首先感到的是手臂传来的巨大的拉扯力。
即使在乌里耶尔的提醒下她已经使劲抓住扶手,在潜艇冲撞的时刻她还是没有抓稳而滑脱了。
她的身体向后飞去,重重甩在了墙壁上。
那一瞬间疼痛炸裂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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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空!阿空——!”
听到乌里耶尔的呼唤声,莫空月的意识回到身体中。刚刚就如同网络暂时中断了一样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而随后向她冲来的便是浑身每一块骨头的剧痛与仿佛后脑勺遭了闷棍的眩晕。
她撑开眼皮,然而眼前仍然什么都看不见。
这一瞬间她心里一咯噔,想到,不会是自己失明了吧?
——幸好,身旁的萨科塔为她带来了光芒。
原来是舱室里的灯熄灭了,陷入黑暗。
莫空月看向散发“圣光”的乌里耶尔,这种时候才觉得她确确实实是个天使。
“你感觉自己有哪里受伤吗?”乌里耶尔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她的脑袋在加速运转。
“疼和晕,耳鸣。似乎,没有骨折,也没有外伤。”
“九条命的菲林啊。”
“你呢?”
“无大碍。不过,”乌里耶尔瞥了一眼舱门,“外面没人看守。不知道潜艇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很可能自身难保,无暇顾及我们。我最后再问一次你有没有脱离手铐的办法?”
“没有...我没有撬锁技能而且也没有铁丝之类的工具。”
“那只能暴力脱离了。我会一点源石技艺。”——“啊?”——“把眼睛闭上。”
Boom——!!!
乌里耶尔的手铐连接处爆炸了!
光和热扑面而来。
乌里耶尔一只手搭在莫空月肩膀上,注视着她说道,“我去给你找钥匙。如果突发危险情况你解决不了...尽量大叫,希望我能听到赶回来。”
而莫空月很难将视线从她的另一只、仍然戴着手铐的手上转移开。
爆炸太过突然,令莫空月没有反应时间。但是眼前的景象足以烙印在她的脑海。
手铐的铁链已经炸裂,乌里耶尔不受束缚可以自由行动。
然而,受到爆炸波及,她的手掌以及手臂都出现了明显红肿、部分皮肤溃烂,并且有几处创伤。
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莫空月深吸一口气,与她对视,“我等你回来。”
乌里耶尔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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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明系统迟迟没有恢复。
乌里耶尔奔跑在舱室间。
她并不熟悉各个舱室的位置,只凭记忆沿路返回。
单手拧开气密舱门很不方便。而当她打开门之后发现另一边的管道正在喷着估计能把伤口直接冲烂的高压水柱,地板上已经积起几厘米的水——
“我*。”
解锁了骂骂咧咧版本乌列。
关门拧身找其他方向跑路。
氧气是不是有点少了?
这一扇门打开,手电筒吊在天花板,西鹭和另一名船员协同在给一个人做心肺复苏。湿漉漉的舱室足以看出在损害管制之前狼藉混乱的情景。
不断有水滴落在乌里耶尔肩头。她沉默了几秒,一肚子火忽然没劲了,
“......声呐关了吗?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另外在此之前,我的同伴还拷在储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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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巴掌大的暖黄色光球点亮了舱室。一边几人赶往潜艇各处检查修补,进行排水和平衡,另一边心肺复苏仍在继续。
在撞击发生那一刻,谁也不知道其他人发生了什么。甚至有的人昏迷了一分多钟才被别人叫醒来,自己完全不知状况。
仍躺在地上的这个人被发现时呼吸心跳非常微弱,脑袋有明显的碰撞痕迹。过了几十秒后呼吸停止了,接着心跳也没了。两人交替给他做心肺复苏,现在已有十多分钟。
西鹭在做完这一组人工呼吸后,身体突然一晃,眯起眼睛,表现出头晕的症状。
低氧环境让她自己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他们是撑不到救援的——因为这里根本没有第二艘潜艇。所以如果这个人不能恢复自主呼吸,迟早给他肋骨全部压断...也救不活。
半个小时后,四个字被吐出:“就这样了。”
西鹭背靠墙壁缓缓坐到地上,垂头。舱室里能听到的只有几人缓而沉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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损管工作大体已经完成。有几个舱室灌满了水。联氨气体发生器正在帮助潜艇加速上浮。然而已有相当一部分气体泄露出去,加之纵向推进器的控制系统尚未修复,所以潜艇此时的上浮速度只有约每分钟两米——绝对没有减压病的烦恼,却可能浮到水面上时人已经全憋死了。
算是暂时安定下来之后,众人开始确认受到攻击的原因。乌里耶尔的态度很明确,声呐惊扰了水底的大型生物。不过现在没有遭受二次攻击而且也无法验证乌里耶尔的说法。
乌里耶尔指的声呐是主动声呐,通过主动发出特定频率的声波来探测环境。而现在在强烈请求下,潜艇仅使用被动声呐——只接受外部来声。
好消息是,照明、推进器等系统都重新上线。坏消息是,纵向推进器硬件本身已经损坏了,所以潜艇目前只能保持这个上浮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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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鹭最后处理完乌里耶尔的伤口后,她与莫空月并排坐下来,没有什么她们能做的事情了。
“......对伪造身份这件事,我非常抱歉。”莫空月开口道。
西鹭闻言,摇了摇头,“你们也没做出什么坏事,验证身份也不是我的责任,所以我不在乎。不过,那么,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呃......”莫空月支吾了一小会,“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有点幼稚......一开始是乌列想知道失踪案是怎么回事,然后我就...单纯跟上了贼船,然后一路直到潜艇里了。”
“侦探游戏吗。”西鹭扶额,“能混到这里,不知道该吐槽哪一方了。”
西鹭的言行总给人一些强硬的感觉,但同时似乎并不是很难交流沟通的人。
莫空月不知道现在乌里耶尔又跑哪里去了——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自己和乌列熟吗?对乌列又有多少了解?她甚至现在才知道乌列是没有守护铳的萨科塔,向四季所说的“火力即是正义”是指其源石技艺。
低氧让众人脑袋昏沉。
西鹭忽然说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急着下水吗?”
莫空月等待下文。
“没有很正义的理由,我也是单纯的心急——我出生在伊比利亚。”
扭曲的宗教、大静谧,虽然并不是西鹭童年的主题,但当她回首生活在伊比利亚的日子,这些阴影融入了童年背景,无处不在。
“我听到汐斯塔海出现问题,我想到那场灾难,我就跑了过来。表面上我找了一堆理由推掉手边的工作,但最实际的原因就这样。”
“......”
挺意外的。不过仔细想想,剖析人的行为目的之后,也许得出的都是一些很纯粹的理由。
“以后你有空可以来龙门玩玩,我带你参观。”
莫空月发出了诚挚邀请。
西鹭轻笑一下,“以后。记得及时拔掉flag。”
“啊,我刚刚立了个flag啊。”
莫空月这才想起来他们有可能不能活着浮到水面。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件事没有实感。
就在这个时候,潜艇突然又晃动起来,没有广播预警。莫空月瞬间炸起毛来,不过在几秒后潜艇重新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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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潜艇目前无法做到快速上浮,但横向涡轮机仍然可以使用。
可是他们又能把潜艇开到哪里去?
艇长方才和乌里耶尔争论了五分钟、准确说是乌里耶尔一直表现得自己很有想法,但艇长一条条反驳回去了。
后来乌里耶尔有点暴躁,认识到自己确实不懂潜艇这玩意的事情。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才是......
于是,最终就有了最后横向涡轮机启动,缓缓驶向火山口上方的事情。
乌里耶尔穿上潜水服,就往潜艇外壳上栓了牵引绳,便潜入水中。
船员对艇长说道,“我一开始以为那个萨科塔怕死,现在想来我可能误解她了——她可能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艇长没有回答。
这座水底火山口在几个小时前刚喷发,底部水域弥漫着烟尘。乌里耶尔的目镜前,探照灯打出去也只能看到灰幕厚厚笼罩。她用力踢了一下潜艇外壳,借助反作用力向水底游去。
船员告知她,潜艇上浮速度会随着深度不断减小而加快。既然潜艇内部已经不能再增加什么动力了,那么来自潜艇外部呢?——顺着这样的想法,乌里耶尔想到了这座活火山口上。
没有人能预测出它下一次喷发是什么时候。
曾经,汐斯塔火山中有一大群熔岩源石虫。它们原本来自黑曜石矿区,以黑曜石为食,然而由于黑曜石的过度开采,它们不得不进行迁徙,进而引发了汐斯塔火山的活动。
这件事启发了乌里耶尔。她说不定也可以使用源石技艺,引爆这道火山,从而将潜艇加速上推——尽管船员表示,这并非不可行,而且潜艇能承受一定程度水流冲击,但他们还是为乌里耶尔的疯狂想法而震撼。
于是,乌里耶尔来到了这一步。
——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吧。
她呼出一连串气泡,耳畔只充斥着来自耳朵本身的低鸣声。她以前听说潜水就像是探索新世界一样有趣的事情。好吧,对她来说现在确实在探索她的新世界,只是这新世界给她的感觉不是很有趣。
这一时刻的寂静让她想起了拉特兰的教堂。她就像在夜晚只提了一根蜡烛进入教堂的人,这时候的教堂幽深不可测,连彩绘玻璃上的画像都隐去身形。
她对水底伸出手掌,术式的辉光形成一个小圆形法阵。她在感知热源的位置。她继续下潜靠近。
距离足够了。
她的手掌一握成拳,法阵如同玻璃般碎裂、化成粉末而消散。就在这一刻,水底传来轰隆一响,被瞬间蒸腾的水成为大量的气泡,簇拥着,争先夺后地向上方涌去。
想必潜艇的被动声呐一定接受到那喷发前的次声波了。
然后要跑路了!乌里耶尔拽着牵引绳快速游回。她听到轰鸣声了。她想着水底火山爆发一定是另一番壮丽的滋味,但是她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她想着要是自己会水系源石技艺就好了,挥挥手把烟尘全部冲散,她就能目睹岩浆迸发以及与水体交融的场景。
没过几秒,强压水流便涌向乌里耶尔,她以一个近乎飞行的速度被水流挟带冲向潜艇,然后砰地撞在了潜艇上。紧握着牵引绳的手也无意识松了劲,乌里耶尔觉得伤口崩开了。
随后,一切知觉、思维都离这具身体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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氤氲中,水流划过乌里耶尔的指尖。她好像在下坠,失重感让她的身体认为正在自由落体,实际上不是。她在水中,无法呼吸,亦像是在空中,脱离了大地的吸引力,逍遥无羁地飘浮。
刹那间,云雾被搅动,以和谐的曲线流动起来,乌里耶尔看到了若隐若现的鳞片、比斐迪亚族的尾部更硕大的鳞片,层层叠叠,游动在云雾中。
她能感觉到这个存在传达过来的意志——部分拉特兰人所具有的通灵力——“此去,无再扰”。
此时她想,这个存在是不是同旧世的造物之人生活在一个时代?是不是随着「天宫」一起坠入了水底?又或者,是为了陪伴坠落的宫殿,而甘愿降临大地?
乌里耶尔不断坠落、不断坠落。
她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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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蒙蒙亮。漆黑浓郁的夜色被逐渐稀释。
救援船已经开到潜艇预计浮出的水域。大清早,救援人员精神困乏。
在忽然间,一处水面开始翻涌气泡,顿时让他们清醒不少。气泡的面积不断扩大,直到黑影浮现。
潜艇如同一只大型海洋生物,前部骤然跃出水面,激起一阵水浪。随后,前部缓慢地降下,后部从水中抬起。几秒之后,潜艇稳定在水面上。
这时候,潜艇里的人员甚至一时没有足够的力气去拧开舱门。而当救援人员打开门,新鲜空气涌入舱室内时,潜艇成员也不能马上缓和过来。
不过生命在这时候却又表现出了坚强。他们知道他们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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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熔岩喷发后,船员把乌里耶尔拉回了潜艇里。她一直昏迷不醒,能庆幸的只是生命体征还在。
当时浮到水面上,大家基本上已经是半昏迷,意识处于涣散、随时可能失去的状态。他们住了院,受到的伤主要还是来自于那次潜艇撞击,几个人身上都出现了淤青,有一个人手臂骨折了,当时没能救下来的那位船员已经交给家属。
这是乌里耶尔住院的第五天。在她的病床上可以一直看见汐斯塔海的海岸。她的灼伤又开裂的伤口,现在才开始结巴。令众人感到神奇的是,她受到最重的伤害还是来自她自己的源石技艺。
然而,也因为住院这件事,大家才知道乌里耶尔是一名矿石病感染者。她的背部已经长出一些矿石结晶。
莫空月把乌里耶尔点的蛋糕端了进来,并说,“西鹭小姐已经帮我们和警察那边说明了,警察应该不会找我们麻烦了。”
“这是好的。”乌里耶尔望向窗外,阳光下美丽绚烂的汐斯塔海,“说起来...你还想去看黑曜石矿脉吗?”
莫空月一愣,乌列还记得这事呢,她自己都因为发生的一系列事故而忘记了来汐斯塔是来旅游的。
“那个现在无关紧要,你好好休息吧。”
“嗯...”乌里耶尔吃着蛋糕,“那我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会对黑曜石感兴趣么?”
莫空月的脑海里闪过了乌里耶尔背部的矿石结晶的画面。她沉默了一会,才说,“.........你知道,汐斯塔这里有黑曜石能抑制矿石病的说法。”
“但你没有矿石病吧。”
“我有一个感染了矿石病的朋友。很久以前认识的。他现在在罗德岛工作。”
乌里耶尔嚼了一会蛋糕,莫空月暂时也没有说下去的想法。
一会后,乌里耶尔说,“那我们明天就去搞点黑曜石吧。”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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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天空偷渡。
这一次乌里耶尔不能双手拎着莫空月,而是莫空月趴在她的背上,双臂抱住她的脖子。
两人再次升上高空。
莫空月现在慢慢能适应这个高度了。于是她问出了一个心中的疑惑,
“乌列你为什么会飞啊?”
“就单纯是源石技艺而已。但很难学,我摸索了十几年吧。”
“花了十几年学这个...”
“因为你不觉得,天使不会飞很没意思嘛。”
就这样的理由?
莫空月不敢置信。一个人就算再容易脑热,也不至于热十几年。
乌里耶尔大笑几声,“反正结果是我现在能飞了,别在意理由了。这个视角看汐斯塔,你觉得怎么样?”
说实话莫空月现在还不太敢往下看。她先前不是盯着天空就是盯着乌列的。但听到乌里耶尔这样说后,她还是将视线缓慢下移。
...
......
很广阔。
很湛蓝。
很美丽。
她的脑海刷过这三个词。
莫空月深知自己是这片大地上一个非常渺小的存在,她从来只能窥视到大地小小的片段。
也许飞行器使得人们可以通过空路在大地上快速移动,但他们只是暂时地俯瞰大地,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
她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程度的源石技艺能够让乌里耶尔,以及她自己,最终有一天会抵达此处,像是能够与日月并肩,欣赏星辰已经司空见惯的景色。
汐斯塔海面上波光粼粼,甚至呈现出一种晶莹感。在表面的湛蓝之下,隐约透露出更深沉却更汹涌,令人联想滔天巨浪的蓝。天空的色泽沿着海平线淡淡匀散,水与天在此交融。
汐斯塔海与陆地平分天下。移动城市高新区现在看来犹如一辆车,而城市中的车水马龙变成模糊像素画。
人在这片大地上,在这片天空下,甚至对于汐斯塔海,究竟能够有多渺小?
——那边的渔船今天打回来多少条鱼,他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些鱼呢。
——那边旧城区搬出来的空房,不知什么时候拆迁,或者任由庞贝的火山最终将其吞没于历史中。
——这几天又有多少旅人,仅仅是趁着夏日时光,进进出出美丽的汐斯塔。
——黑曜石音乐节是否仍如过去的数十年一样,是仲夏之时牵动所有汐斯塔人、乃至全泰拉的,盛大而欢悦的节日。
——再在此之上,汐斯塔警官们能否抓捕到那恣无忌惮在他们的城市里杀戮的凶手。而那凶手如今身在何处、大概率已经不在汐斯塔,那么又在这片大地上的哪一个角落。
——也许有人穷极短暂一生,也未能走出其成长的移动城市,走出其国家。而往往也没有人会在意,擦肩而过的人的脚步曾经丈量过多少土地。
这些都无关紧要。
天灾,源石,纷争,偶尔偶尔的娱乐,都只是泰拉之上繁衍的文明产生的副产物。
一个人究竟能有多渺小呢?
莫空月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人生中经历的种种事情都微不足道起来,甚至连“自我”都在远去。
——多么辽远。
——多么蔚蓝。
——多么的美。
她无法描述那种极为宏大,万物都收揽于心的体验。
是泰拉人无法意识到的。
是这个世界(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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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着陆了。莫空月还很恍惚。她们来到一条废弃的黑曜石矿道口。
如果是几十分钟之前的莫空月,大概会想贸然进入矿道又有点危险了,潜艇事故带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
但是现在莫空月完全没有思考到安全这方面,她觉得黑曜石也没有那么令人在意了——况且本来她清楚黑曜石如果真的有用,罗德岛那边也不会对黑曜石没有任何想法。
之后,乌里耶尔捡到了一些小块的,非常零碎的黑曜石。毕竟由熔岩冷却而成的玻璃石头,在这座火山的附近一点也不珍贵。
不知道最开始是出于安慰感染者亲友的好意,还是就被商人们盯上商品价值,黑曜石被人口头上赋予了抑制矿石病的能力。然而实际上,现在它们只是乌里耶尔捡起来的碎玻璃。她的矿石病仍在每分每秒,细微但持续地,侵蚀她的身体。
说起汐斯塔的低感染率,乌里耶尔宁可相信是海里的某种力量,使得这片海在此存在千年,这方人在此繁衍生息。
乌里耶尔将黑曜石交到莫空月手中,
“最近有机会就去找找你那个朋友吧。有这样惦记他的友人,他作为感染者并不可悲。”
“你身体还好吗?”
乌里耶尔一拍莫空月肩膀,然后勾肩搭背,轻笑,
“你看我像是病殃殃的人吗?”
莫空月望了望天,
“但这个时候,嗯...该回医院了。不然医生可能会嘀咕你。”
“呃,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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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中的“特殊源石技艺卡片”其实来自《神秘博士》中博士两大工具之一的通灵卡片(另外一个工具就是乌列指的滋一声就可以开锁的音速起子)。
整体构思也是来自于我“搞一次dw风格的故事”的想法。而更注重的是“汐斯塔发生的dw”,而不是“dw发生在泰拉”。
本文发布于:2023-08-07 00:05:20,感谢您对本站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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