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8月7日发(作者:韶华)
岳不群夫妇在大殿设宴,与众弟子们一起吃年夜饭。
席间,梁发与妙兰相谈甚欢。
岳灵珊却全程都没怎么说过话,吃得也不多。
宁中则看在眼里,很是担心,却不方便当众问。
饭后,按例守岁。
岳不群借口要练功,躲去了思过崖求清静。
梁发带着妙兰去放天灯,各弟子也各有去处玩。
唯有岳灵珊心事重重,独坐院中发呆。
宁中则想好好跟女儿聊聊,遂拿了些干果茶点,到院中陪女儿闲话家常。
岳灵珊心结难舒,与母亲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宁中则忧心,忍不住问:“灵珊啊,这几天呢,娘忙得不行,我们母女俩一直没好好说过话,现下得空,娘想问你,平之为什么不跟你一起回来?”
岳灵珊支吾道:“娘……我回来的那天,不是已经说过了嘛,平之忙镖局的事,抽不开身……”
宁中则皱眉复问:“镖局不是还没开吗?他能有多少事要忙?灵珊,你老实说,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岳灵珊试图搪塞“没、没什么……娘,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跟平之,我们……”
宁中则摆出生气状:“知女莫若母,当时,我还在林家教你做衣服时,就觉得你们不妥了,如今,你又是一个人回娘家,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这儿就只有你跟娘,你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岳灵珊还在强忍着眼泪,低下头小声地道:“娘,我没事,我……”
宁中则站遂起身道:“你不说,我明天就动身去福州,我要亲自问问平之,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灵珊情急,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投进母亲怀里哭了起来。
宁中则见女儿哭得这么伤心,不禁鼻子一酸,哽咽问:“灵珊啊,受了什么委屈,慢慢跟娘说,别哭……”
岳灵珊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诉起苦来:“娘,我,看错平之了……他……不像爹……不像……他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他变了、变了……”
宁中则听得有些迷糊,遂复问:“灵珊,你先别哭,你好好说清楚,平之怎么不像你爹了?他怎么变了?”
岳灵珊缓了口气后,续道:“我才知道,新婚才三天,他就恨我……那天,他……如今,我也好恨他……”
宁中则刚要再问,却心念一闪,猜想道:“莫不是师兄吞没辟邪剑谱的事,被平之知道了?不像啊……若是如此,按灵珊的脾气,一回来就该跟师兄闹起来的……可就算平之知道是师兄吞没了辟邪剑谱,他也不该撒气撒到灵珊身上啊……”
她想到此,复问女儿:“灵珊,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合,说什么谁恨谁?平之怎么对你了?他说过什么?”
岳灵珊已哭成泪人,连连摇头,含糊不清地说着:“他,他欺负我……我恨他、我恨他……”
宁中则听得一头雾水,心里好不烦乱,但见女儿哭得可怜,也知问不出什么来,只好耐心劝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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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山顶上,梁发正与妙兰一起在放天灯。
二人各自在灯上许愿,妙兰无意见看到梁发的手指黑黑的,便问:“咦,梁大哥,你的手怎么了?”
梁发看了看手后,不解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才发现的,开始,以为是脏,用了不少方法,可就是洗不掉,反而更脏了……”
妙兰翻看了下梁发的手掌后,寻思道:“听表姑爷说,有些有毒的花草或是药,人接触过后,会让肤色变掉,你该不是碰了什么毒花毒草吧?”
梁发纳闷:“华山上的草药,我基本上都认识,没见过什么有毒的啊……”
妙兰道:“你也说基本上认识,那就是不全认识,这样吧,明天,我们四处看看,看有什么奇怪的花草,然后拿来试,若找到有毒的,我拿回去让表姑爷看了,给你解法。”
梁发点头道:“嗯,也行,正好还能带你到处逛逛,啊,咱们先把灯放上天吧。”
妙兰笑着点头,于是,二人合力将灯送上了天。
这时候,几名华山的小弟子拿着烟花,来找梁发和妙兰玩,众人玩得是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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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山派内,令狐冲正在指导弟子练剑,忽闻报,任盈盈到访。
令狐冲有些讶然:“盈盈?她来做什么?”
田伯光凑过来道:“哇,圣姑来给你拜年了,你面子够大啊!”
不戒也过来调侃:“哎,小子,你那个小师妹不是嫁人了嘛,你也该死心了吧……不如你试着喜欢圣姑啊……反正你们是旧相识了,她帮过你,你也帮过她,关系挺好,要是做了夫妻的话,或可比你小师妹他们还恩爱呢……”
田伯光乐道:“诶,这主意不错,令狐冲是恒山派掌门,要是娶了圣姑,那就是脚跨正邪两道,哇,那可是威风八面啊!”
令狐冲正想要数落他们,不戒催促道:“行了行了,别让人等着,快去招待人家吧!”
不戒一边赶着令狐冲去迎客后,一边嘀咕:“哼,我管你祸害谁,就是别想祸害我女儿!”
令狐冲来到大殿后,但见任盈盈一袭红白相间华服,头戴朝曌冠,艳丽又霸气。
令狐冲似乎被任盈盈的风采所慑,竟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任盈盈凤目微抬,唤了声:“令狐掌门,别来无恙啊……”
令狐冲回过神来后,清咳一声,还礼:“任姑娘,好久不见,请问来访有何贵干?”
任盈盈开门见山:“我这次来,是奉我爹的命令,来帮你争取五岳盟主的宝座的。”
令狐冲将双手环抱于胸前后,笑言道:“哦,任教主要帮过争夺五岳盟主的宝座?哈,他老人家怎么这么看得起我啊?可惜,可惜我对那个劳什子盟主没兴趣……”
任盈盈提醒:“难道,你能容忍左冷禅奸计得逞吗?倘若让他当上了五岳总掌门,江湖从此更多事,到时,只怕没你令狐掌门的悠闲日子过了……”
令狐冲笑问:“那,敢问任教主是想如何帮?帮了以后,如何得好处?”
任盈盈朗声道:“爹说,与其让左冷禅得势,不如让令狐掌门来。令狐掌门不是向来以侠义为先的嘛?你当上五岳总掌门后,一定会众望所归,到时,你和我爹,就是正邪两道的主宰,共掌天下。”
令狐冲笑道:“哈,我令狐冲自由散慢惯了,又没什么野心,要我做什么主宰,不累死,也得闷死……”
任盈盈复提醒:“哦,令狐掌门要是没有争斗之心,那你何必要去参与那嵩山大会?你又不是,不知道左冷禅的用心……”
令狐冲解释道:“我参与嵩山大会,是想阻止左冷禅闹合并,还有就是,要查出杀定闲、定逸两位师太的凶手!”
任盈盈狡黠一笑道:“哼,以你的心性,莫说能不能斗得过左冷禅了,怕是连你那个前师父岳不群,你都不一定能应付……”
令狐冲没好气:“我为什么要应付我师父?师父一定也不会赞成并合的,衡山莫大傲骨,泰山天门性烈,只要我们四派坚持同一线,左冷禅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任盈盈柳眉一挑:“好,我就看你怎么跟那帮老狐狸斗。”
令狐冲问:“你真要去嵩山大会?”
任盈盈点头:“对啊,有热闹不看是傻瓜!我可很想看看令狐冲掌门如何力斗群雄的。”
令狐冲复问:“可是,你这身份怕是会……”
任盈盈笑道:“这不用你担心,我自有安排。”
令狐冲淡然道:“那,好吧,那就委屈任大姐留下小……”
任盈盈摆手道:“诶,我可不想再吃青菜豆腐了!山下的小镇上有四爷的宅子,我住那里就行了。”
令狐冲一听任盈盈提到名公子,就心烦,遂道:“那随便你吧……”
任盈盈道:“那嵩山大会的事,就这么说定了,我走了,啊,对了,令狐掌门要是吃腻了斋菜,可以去四爷的宅子找我,那儿有酒有肉的。”说着,轻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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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才过初六,程灏轩收到岳不群来信,要他回华山,共商嵩山大会之事。
程灏轩遂与父亲打了个招呼后,就起程往华山。
他一回到华山,岳不群就以巩固秘洞内的剑法为由,安排他和女儿一块练功。
宁中则知道后,表示不赞同,遂提醒丈夫:“师兄,灵珊已经嫁了人,灏轩也是订了亲的人,你还让他们俩在一起练功,这不合适吧……”
岳不群不以为然:“诶,这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江湖儿女,何须拘泥……再说,嵩山大会一战,可都得靠他二人呢……”
宁中则忍不住问:“师兄,你要对付左冷禅,你可想好了万全之策?可别让灵珊和灏轩受到伤害啊……”
岳不群摆摆手道:“这个当然,灵珊是我的女儿,我是不会让她做没把握的事,轩儿是皇……咳咳,轩儿是我的爱徒,我更不会让他冒险……好了好了,你只管养病,这些事情,你不要管……来,我送你回房休息去啊……”
宁中则拗不过丈夫,没奈何地摇头后,随他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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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梁发带着妙兰几乎游遍了整座华山,二人的感情渐浓。
这天,二人在黑龙潭边散步。
妙兰看着梁发手上的黑印,很是不舒服,皱眉道:“按你说的,咱们看了那么多地方,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花草,那你这黑印是怎么回事嘛,也不知会不会对你身体有害……”
梁发笑道:“这黑印看着是难受,不过,这么长时间了,我也没觉得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你也别担心了嘛……”
妙兰不放心道:“不行,以后呢?你现在是没觉得什么,这万一,以后出问题了,就晚了呀……嗯……你跟我回趟林家,让表姑爷给你看看吧……”
梁发摇头:“师娘的病还没好,一直是我负责给师娘煎药的,我怕我走了,换个人会煎不好。”
妙兰沉思片刻后,道:“啊,你不介意的话,我在你手上割一小片皮肉,带去给表姑爷看,行吗?”
梁发见妙兰这么关切自己,不由心里暖暖的。
他遂握着妙兰的手道:“从小到大,一直只有师娘关怀我,我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还会有人对我好……妙兰,你真好……”
妙兰娇羞地甩开他的手,嗔道:“不知道你说什么……语无论次的……”
梁发憨笑解释:“妙兰……我,我一向嘴笨,但我说的,都得心里话,我没诓你的意思,我,唉呀……”
妙兰轻笑:“好了,我又没说你诓人喽……看你急的……”
转而,她问:“对了,刚才的提议,你觉得怎样?我都来了这么多天了,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梁发道:“噢,不就是取一小片皮肉嘛,有什么,行啊……”
随即,他黯然,愣问:“你,要回去啊?那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妙兰有些哭笑不得:“傻瓜,脚长在你身上,你有什么地方去不得?”
梁发挠头傻笑:“是啊,我,我在说什么呢……嘿嘿嘿……”
妙兰笑着,扭头而去,梁发从后跟着。
夕阳下,山道上,二人并肩向华山派走去。
翌日,梁发在手上取了片皮肉给妙兰。
妙兰小心收好后,便起程回林家。
梁发一直将妙兰送到山下,才和她依依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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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程灏轩与岳灵珊又照旧去秘洞练剑。
二人才练没多久,岳灵珊就因心神不集中,而崴了脚。
程灏轩见岳灵珊受伤,赶紧上前询问:“怎么了?师姐……”
岳灵珊忍着痛道:“没,没事,只是崴了一下,没事的……”
程灏轩关切地道:“崴到脚,可大可小的,来,快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说着扶她到一边坐下。
当程灏轩察看岳灵珊那只崴到的脚后,不禁调侃:“诶,怎么是这只脚啊?师姐,记得当初,咱们和大哥下山买画回来的时候,你被捕兽夹伤到的,就是这只脚吧……”
岳灵珊隔着鞋袜,抚摸着当初留下的伤痕,脑海中闪现出林平之给自己包扎伤口的情景。
程灏轩本想去脱岳灵珊的鞋子,好好查看伤势,但转念觉得有所不妥,于是一边帮她转动脚,一边问:“师姐啊?怎么样?这样痛?还是这样痛……”
陷入沉思的岳灵珊,恍神间,竟将程灏轩看成了林平之,冲口唤了声:“平之……”
程灏轩一愣,抬头问:“师姐,你,怎么了……”
岳灵珊回过了神后,尴尬地摇摇头道:“没,没怎么……我没事,你练你的吧,我想休息一会儿……”说着,侧过脸去,偷偷抹起眼泪来。
程灏轩见状问:“师姐,你哭了?是脚痛得?还是……”
岳灵珊一边擦眼泪,一边使劲摇头否认:“我……没事……我是脚痛……”
程灏轩遂从怀里取出汗巾,递给岳灵珊让她擦泪。
就在这时,唐倩倩跑了进来。
她一见二人这么“亲近”,气不打一处来。
她当即冲着程灏轩娇喝一声:“程灏轩!你干什么呢你?!”
程灏轩惊讶地问:“倩倩?你怎么来了?”
唐倩倩柳眉倒竖,复喝问:“我问你呢?你在干什么?”
程灏轩手一指岳灵珊的脚,愣愣回道:“干什么?师姐受伤了,我给她检查一下啊。”
转而,他回过味来,反问:“对了,那你来干什么呢?”
唐倩倩忿然:“哼,你自然是不想我来,怕我来了,会搅了你的好事吧?”
程灏轩懊恼:“嗨,唐倩倩,你是不是吃了呛药?还是又没睡醒?说话没头没脑的,不知所谓!”
唐倩倩怒问:“程灏轩!别跟我装糊涂,说!你们、你们做过什么?”
程灏轩双手一摊道:“没做什么啊?我跟师姐在练剑啊,为了嵩山大会啊,你不是知道的吗?”
唐倩倩斥责:“你连个称呼都舍不得改,还说没什么?”
转而,她指向岳灵珊道:“她已经嫁给平之哥哥了,她是你大嫂!你再生性风流,也不能不要脸到勾引大嫂啊!”
程灏轩一瞬火冒三丈:“唐倩倩!你说什么疯话呢?什么勾引大嫂?我承认我程灏轩不算正人君子,可我还懂礼义廉耻!我怎么会勾引……我……”
岳灵珊闻言,不禁羞窘,连忙解释道:“倩倩,你误会了,我跟灏轩只是在练功,刚才我是崴了脚,灏轩是出于关切才……”
唐倩倩不依不饶,复问程灏轩:“那嫂子为什么哭?你为什么递汗巾给她?不是你弄哭的吗?”
程灏轩头大,抚额道:“那是师……是嫂子脚太痛哭了,我递汗巾给她擦,我有错吗我?”
岳灵珊遂再度解释:“倩倩啊,是真的……都怪我不好……”
唐倩倩打断道:“嫂子,我知道不关你的事,只关他程灏轩的事!”
转而,她又一声娇喝:“程灏轩!你跟我出去说清楚!”说着揪起他衣领就往外拽。
二人来到外面,唐倩倩指着程灏轩的鼻子,质问:“说!你是不是想占了便宜不认账?”
程灏轩气道:“你说什么呢?我程灏轩做的事,自会担当,怎会不认?”
唐倩倩复问:“那你来华山,为什么不跟我说啊?”
程灏轩气乐:“我去哪儿,是我的自由,我凭什么要问过你?”
唐倩倩理直气壮地顶道:“凭什么?就凭我们订了亲!就凭我已经我……我不管你以前有过多少女人,我只知道,从那天,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你,程灏轩,你,就只有我唐倩倩一个女人!”
程灏轩听了唐倩倩这番话,不由得想起了左芳芸。
他很想把当时对左芳芸说的那套言论拿出来说。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着唐倩倩,话到嘴边,却像吃了哑药一样。
唐倩倩见程灏轩不吭声,气恼得不行,连声问:“你为什么不说话?说话啊?说啊!你说话啊……”
山洞内,岳灵珊无心听他们吵,顾自陷入了亦苦亦甜的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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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难受的,又何止岳灵珊一个人。身在福州的林平之,也不好过。
自从岳灵珊回华山后,林平之除了坚持去峰回谷练剑,就是跟汤汉昌泡在虫二楼喝酒赌钱,再就是在镖局的书房里发呆。
这天,天微亮,林平之从峰回谷的暗道回到虫二楼后,随即回镖局。
可他走到一半,却转而往家走去。
他来到家门口,大门还关着。
他不想吵到家里人,遂绕到一侧,翻墙而入。
来到内院后,他推门走到了许久未踏足的卧房。
他走到床前坐下后,伸手抚摸着被褥,脑海中闪现着当日,与岳灵珊圆房的情景。
只见,他的脸上掠过一抹略带暧昧的甜笑。
就在他沉浸其中时,耳边忽然响起岳灵珊的声音:“林平之!我恨你!我恨你!”
他立时像被火灼到似的,手一缩,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
这时,门外传来丁凤吟的声音:“既然放不下她,为什么又要让她走?”
林平之微一惊,冲口回道:“我哪有放不下?是她坚持要走的,我能强留她吗?”说着出了房,准备走。
丁凤吟拦住他后,劝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感情的事,非人力能左右,既然,你已经陷了进去,除非,你能做到彻底忘情弃爱,否则,你就得面对!平儿啊,你再这么逃避下去,是伤人,更是伤己啊……”
林平之眉头一颤,跟着,嘴角抽动了几下后,闷头往外走。
丁凤吟劝问:“平儿,你就不能放过你自己吗……”
走到门口的林平之,停顿了下后,开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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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万籁俱静,一个人影,如雄鹰冲霄汉般,上了华山。
人影停伫于黑龙潭前,原来是水清流。
同时间,风清扬也已悄然立于崖壁上。
水清流一边取出旱烟来抽,一边笑言:“风师兄的警觉性还是这么高啊!”
风清扬捋须道:“水师弟的轻功也是愈发如炉火纯青了……”
抽着旱烟的水清流,笑得差点被呛到。
他拍拍自己肚子的道:“哈,如火纯青?算了吧,我这段时间,这肚里的油水的多了不少,身子重了许多,不行、不行喽……”
转而,他正色道:“我这次回来,可不是来配合你互吹互擂的,我是来通知你,咱们的赌约到时候兑现了……”
风清扬问道:“哦,你那个徒弟林平之被你调教出来了啊?你确定他能与令狐冲对垒了吗?”
水清流哼了一声,道:“你把那个吗字去掉……我是谁啊?在我的调教下,那小子敢不好好学……倒是你那个徒弟令狐冲,不知道实力如何了?”
风清扬笑道:“令狐冲资质上佳,底子又好,现下已有小成,十年、二十年后,定可达大成。”
水清流摇头道:“那倒未必,我也见过令狐冲的本事,你教他的独孤九剑,确实用了不少心思,可是,你也说了,他太拘泥于招式,这种中规中矩的人,临阵对敌,会顾虑重重。”
风清扬高傲地道:“那照你这么说,林平之就会活学活用?临阵对敌起来,就会无所顾忌了?也不尽然吧?我也见过他练功,他要么是不得要领地反复蛮练,要么就不要命似的,只知攻,不知守,论起他这股学武的狠劲,是值得欣赏,但不可取。而且,若论起生性,令狐冲虽放荡不羁,但宽厚,林平之心怀仇恨,戾气重,早晚会被心魔所控。”
水清流打断道:“戾气重怎么了?林家那些事,若摊到令狐冲头上,以他那桀骜不驯的态度,恐怕早就成魔了吧!好,就算林平之的戾气重,可他为人至孝,初心未泯,他不会迷失自我的。”
转而,他不耐烦地道:“你我再怎么争,都是纸上谈兵,嵩山大会在即,正好让他们借着这盛会为擂台,好好比上一比。”
风清扬问:“你以为岳不群会让林平之上场吗?他早就已经定了他的女儿,和他的新爱弟子程灏轩为他出战了。”
水清扬笑言:“诶,有道是,这事事无绝对,人算不如天算啊……”
风清扬一挥衣袖,扔出一句:“那到时且看吧……”随即飘然隐去。
水清流摇头笑笑道:“风师兄啊风师兄,你还是像年轻的时候一样好胜啊!唉,难怪你看好令狐冲,他倒真挺像你的,你也曾为情所困,自是怜惜他,不过,可惜,可惜他是岳不群养大的,并非能如你所想……”说着轻如飞燕投林般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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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威镖局那边,林平之收到郑磊的信,说是水路方面还有点阻力,要他再静等些时日。
来送茶的陈七,瞄到了点信上的内容后,忍不住念叨:“那些水寇太目中无人了吧?我们该送的礼也送了,规矩都做足了,他们还不点头,太不给面子了吧!想我们福威镖局,百年基业……”
林平之微显不悦:“行了,人家又没说行不通,你去做你的事吧!”
陈七见林平之面如冰霜,再不敢多言,匆忙退了出去。
林平之写好给郑磊的回信后,因陈七的那句“福威镖局,百年基业,”又令他想起了辟邪剑谱的事。
他取出袈裟来看,喃喃自语着:“辟邪剑谱的心法,我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可背得再熟,又如何?不能练啊……”
他苦笑一声,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深锁双眉,心中烦乱不已。
这时,白少珩蹿来镖局玩。
他先半推开书房门,探进小脑袋看了看。
他见林平之像在睡觉,便蹑手蹑脚走进来,想吓吓他,却瞥见了他手中的袈裟。
他小眼睛一转,想起了当日在华山山洞时的事,伸手便去抓那袈裟。
林平之惊觉后睁开眼,见是白少珩拿了袈裟,便起身向他要:“珩儿,快把袈裟还给小舅舅……”
白少珩却扮着鬼脸,顾自把玩起袈裟。
林平之恼火起来:“珩儿!快还我袈裟!”说着,抬起手,做势要打。
白少珩小嘴一瘪,哭嚷起来:“小舅舅打人了!小舅舅打人了……”跟着赖坐在了地上。
林平之见状,忙耐下性子哄:“小舅舅哪有要打你?我只是想让你把袈裟还给我,好了好了,小舅舅吓到珩儿了,是小舅舅不好,不哭不哭……”说着,将白少珩抱起,替他擦眼泪。
白少珩晃晃手里的袈裟,笑道:“这个珩儿见过,就是那天,在华山的山洞里,小舅舅尿床,不乖……嘻嘻……”
林平之一想到那次的愚蠢决定,不禁尴尬,干咳两声道:“什么尿床?小孩子不懂,不要乱说……”
只见白少珩,指着那袈裟道:“珩儿近来又认了些字,除了认得自宫这两个字,还有这个练字,也认得了这个功字和刀字,小舅舅啊,你能告诉珩儿,另外几个字怎么念吗?”
林平之有些不知所措,将白少珩放到椅子上坐好后,随口道:“噢,珩儿还小,另外几个字还不是时候认,以后再认吧……”
白少珩复问:“那好,那小舅舅先给珩儿讲讲,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林平之打断道:“这个也不是你小孩子该懂的,不要问了!”
白少珩却不肯做罢:“珩儿不小了,娘都说过,珩儿不是小孩子了,不怕黑了……小舅舅,你告诉我嘛……嗯……说嘛,珩儿想多学点……”
林平之被他缠得头大如斗,没奈何地甩出一句:“也没什么意思,就是练功用的。”
白少珩开始打破砂锅问到底:“练功用的啊……那就是要自宫才能练喽?那万一自宫了还不能练呢?是不是要重新再自宫啊?”
林平之本就心烦着,白少珩那一连串的问题,更勾起他的心结。
他一下火起,沉声低吼:“够了!你有完没完!”
白少珩被吓了一跳,委屈地道:“珩儿只是好奇嘛……小舅舅你又凶我……爹炼药也有不少规矩,都会跟珩儿说的,爹还说,是药三分毒,所以,炼药都得试好多次才行,那练功是不是也应该要试的啊?”
林平之闻言后,心想:“对啊!我为什么没想过这层?我一直受制于那八个字,却不曾想过先试练……水师父已经帮我打通了奇筋八脉,正应合了辟邪剑谱第一重心法,疾风知劲草的要求,通体筋脉无阻滞,心如止水神台明……”
他想到此,不觉欣喜,遂捏着白少珩的小脸,夸赞:“还是珩儿聪明!珩儿一语惊醒我这梦中人啊!”
白少珩眨巴眨巴小眼睛,问:“小舅舅,你怎么了?”
林平之笑着叮嘱:“珩儿乖,小舅舅现在有些事要去做,你呢,去找陈七,让他带你去买冰糖葫芦吃,然后乖乖回家,小舅舅晚些去看你……”说着,收好辟邪剑谱,提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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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之来到到峰回谷后,就开始试练起辟邪剑谱。
他的奇筋八脉早已被水清流打通,傲绝七式亦有所成,加上辟邪剑谱的心法,他熟读之余,也悟得要领。
辟邪剑谱的第一重心法,所说的疾风知劲草,是入门,讲究的是身法与剑招的灵活配合。
不消一柱香的时间,林平之已然按照第一重心法所示,做到了身形步法,与剑招融会贯通。
林平之兴奋不已,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掌握到第一重心法。
他信心倍增下,开始试练第二重心法,幻影如魅。
辟邪剑谱第二重心法,幻影如魅的要领是,无欲则势强,离爱则果决,心境空灵,方可,剑出如雷霆万钧,身快似风驰电掣。
随着剑招的速度加快,林平之的身形也如同旋风一般,劲风过处,卷起的落叶与积雪,在他身侧上下翻飞着。
突然,他感到一阵气血翻腾,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只好停下来调息。
谁知,不调息倒罢,一调息后,只觉体内生起一股莫名燥热。
林平之在这股莫名燥热的影响下,欲念丛生,脑海里全是那天与岳灵珊圆房的情景。
正当他心神迷离之际,耳畔又响起岳灵珊的声音:“林平之,我恨你!我恨你……”
随即,他眼前闪过与岳灵珊在渡口时的情景。
岳灵珊的那番话,刺痛着他:“新婚之夜,你冷淡我,之后,你又说那些话伤我,那一夜,不是我想要的,而你却强迫我,林平之,我恨你!”
他又是恼恨,又是难过,近乎咆哮地道:“岳灵珊!你凭什么恨我?你知不知道,你那个爹做过什么?你就恨我?你凭什么恨我?”
转而,他又歇斯底里地大笑:“好,你恨我!也好,这样也好!那你就恨我吧……”
他说着,只觉体内那股燥热,仿佛要破体而出。
他承受不住下,一声长啸,挥剑而起。
但见人影剑影交错间,剑气所到之处,震得四周树木拦腰而断。
与此同时,林平之体内的那股燥热之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心冷意寒。
他看了看手中剑,又看了看四周折断的树木。
他眼中含泪,苦笑着喃喃自嘲:“无欲则势强,离爱则果决……呵,居然就这么练成了第二重心法……看来我林平之是不配有情……这才是我的命……”
这时,雷钧剑发出震动,林平之的身体也跟着一震。
随即,他的双目呈猩红,声音也变得森冷:“好,既然我林平之不配有情,那就让恨来成就我,助我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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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林宅内,丁凤吟正在准备晚膳。
白少珩则一直坐在门口,眼巴巴等着林平之来看他。
这时,妙兰回来了。
她见白少珩坐在门口,遂走过来询问:“小少爷,外面这么冷,你怎么坐这儿啊?”
白少珩撅着嘴道:“在等小舅舅,他说会来看我的……”
妙兰笑道:“表少爷要是来了,自然会进去的,你这么等着,多冷啊?走,先跟兰姨进去……”
白少珩点点头,随妙兰进了门。
英白罗见妙兰回来,上前便问:“妙兰姑娘,我师娘的病可好些了?”
妙兰笑道:“岳夫人的精神不错,有你梁师兄照顾着,你放心吧……”
说话间,丁凤吟与白廷凯走出来。
白少珩遂气鼓鼓向母亲告状:“娘,小舅舅说话不算数,说来看我的,却不来,他不乖,娘去打小舅舅……”
丁凤吟奇问:“你小舅舅什么时候说来看你的?你今天见过小舅舅吗?”
白少珩点点头道:“珩儿白天时,去镖局看小舅舅,他跟我抢袈裟,我要他教我袈裟上的字,他不肯教,说什么小孩子不懂不好学,珩儿就说,爹炼药也有规矩,可都会跟珩儿说的,珩儿就问自……”
还没等他说完,丁凤吟打断问:“袈裟?你小舅舅又在看袈裟?他说过些什么?”
白少珩道:“小舅舅没怎么说话,都是珩儿在问小舅舅,珩儿问自……”
丁凤吟为防儿子当众说出辟邪剑谱的秘密,一把将他拉到院子里后,叮嘱道:“你小声说给娘听……”
白少珩点点头后,续道:“珩儿问小舅舅,什么是自宫,小舅舅说是练功用的,珩儿就问,自宫才能练功,那如果自宫了,还不能练怎么办?是不是要重新自宫?小舅舅没说话,珩儿就说,爹炼药都要试,练功也得试吧?小舅舅就夸我聪明,说一会儿来看我,然后就走了……”
丁凤吟闻言,不禁担心,心想:“平儿该不会,因为和灵珊吵架,一呕气,又想……不,珩儿说话不清楚,我得亲自去问问。”
她想到此,便径直往门外走,白少珩随后跟着。
母子俩到门口时,与绯嫣打了个照面。绯嫣向丁凤吟问好,她却没理会。
绯嫣进厅后,便向妙兰打听:“妙兰姐,白夫人这么匆忙,是要去哪儿?”
但听白廷凯代答道:“她还能去哪儿啊?准又去镖局找平之了呗!那小子,老不让人省心!别管他们,我们吃。”
妙兰想起道:“噢,对了,表姑爷,我有个事要您帮忙……梁发不知道怎么弄的,手上沾了不知名的黑印,怎么都洗不掉,我担心他中了毒,就从他手上取了点皮肉,拿回来给您看看……”说着取出递给白廷凯。
白廷凯收起道:“好,先用晚膳,我回头看……来来来,先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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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凤吟带着儿子来到镖局后,一进门,就见陈七一副愁容。
她遂问:“陈七,怎么了?你家少镖头呢?”
陈七紧张地道:“白夫人,您来得正好!您快去看看少镖头吧!他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不出声,也不点灯,我好担心,可又不敢进去……”
丁凤吟不禁皱眉,将儿子交给陈七看着后,急步到书房。
但见房内黑漆漆的,悄无声息。
丁凤吟抬手推门入内,只见林平之正一动不动坐在书桌前。
丁凤吟遂取出火折子来点灯,房里亮堂起来的一瞬间,
但看林平之,一脸冷凝,眼中闪着森然煞气。
他瞥了一眼丁凤吟后,语气冰冷地问:“姐,你来做什么?”
丁凤吟对上林平之的眼神时,陡然间,她心头泛起一阵莫名的寒意。
她定了定神后,答道:“噢,刚才听珩儿说,你要去看他,可没见你去,就过来看看……”
说话间,白少珩跑进来,冲到林平之跟前,边捶打他,边嚷:“小舅舅,说话不算话!不乖!不乖!”
林平之一把抓住他的手道:“是小舅舅忘了……”
白少珩忽然害怕起来,挣开林平之后,躲到母亲身后,小声道:“娘啊,我怕,小舅舅他……”
但听林平之目无表情地道:“姐,过几天我就起程去华山。”
丁凤吟正哄着儿子,闻言后,刚想问,只觉身侧一阵风过,林平之已然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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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有带着余俏文回到华山,向岳不群夫妇禀明自己即将要成亲的事。
宁中则很是高兴,岳不群却是表现淡漠。
正当宁中则想细问陆大有与余俏文相识过程时,却闻程灏轩与唐倩倩又在斗嘴。
但见唐倩倩,抱着个盛满酸梅的坛子,边吃边嚷:“凭什么婚礼就要在苏州办?我说要在唐门办?”
程灏轩没好气:“什么话?本少爷又不是入赘,为什么要在唐门办婚宴?”
宁中则笑道:“倩倩,婚宴当然得在男家办的啊……”
程灏轩道:“对嘛,还是师娘知礼,不过要办,也不是现在办……”
唐倩倩打断问:“不现在办?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噢!程灏轩,你是不是,还是想始乱终弃啊你?你个混蛋!”
程灏轩懊恼:“我什么时候说,要始乱终弃了?我是说,现在不是时候,等我登……等我……反正等我准备好了,再办!”
唐倩倩气得不行,甩出一句:“等你准备好了,恐怕我都成老太婆了!”说着,拿起一枚酸梅,塞进了程灏轩的嘴里。
程灏轩差点没被酸倒了牙,吐出酸梅后大叫:“唐倩倩!你想谋害亲夫啊?这么酸的酸梅!你你你……你怎么吃得下?你什么人啊你?”
宁中则看了一眼唐倩倩手里的酸梅坛,居然已经被她吃了一半。
宁中则笑了笑后,将唐倩倩拉到一边,小声问:“倩倩啊,咳咳……你,你多久没来葵水了?”
唐倩倩突然被人问这种问题,有点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愣愣答:“好像……好像有阵子没来了……唉呀……这个我也没太注意……”
宁中则哭笑不得,转而问:“那,你跟灏轩……你们是什么时候那个的?”
唐倩倩顿时脸红,扭捏地道:“不就是……就是……就是,平之哥哥成亲那天喽!程灏轩那个混蛋……”
宁中则会意一笑后,拉过唐倩倩的手,替她搭了脉后,果然是喜脉。
这时候,程灏轩正在和陆大有聊着天:“哈,陆师兄,你行啊,不声不响的就找了媳妇儿……当初,还说人家是同乡,原来是青城派的掌门之女啊……”
陆大有笑道:“那时候,又不曾想会在一起……我,我当然不好说嘛……”
程灏轩遂搭住陆大有的肩膀,调侃道:“哎,陆师兄啊,你娶了余沧海的女儿,你怕不怕我大哥报仇的时候,连你一块儿宰了?”
陆大有犹豫片刻后,道:“怕?要我怕什么?他林平之,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就不会滥杀,他的仇人只是余沧海和木高峰,关我和俏文什么事?”
余俏文在旁听了,脸上掠过一丝不安。
随即,她又复笑容,拿过糕盒果篮道:“对了,大有,快把东西分一分。”
陆大有遂应声去办。
说话间,只见宁中则拉着唐倩倩过来宣布:“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倩倩有了!”
众人听了不禁欣喜,连声道喜,唯有岳不群是沉着脸。
程灏轩不敢相信地问:“师娘啊,你说什么呢?倩倩有了?有了什么?”
宁中则笑道:“真是个傻小子!还能有什么?当然是有了孩子啊!你要当爹了啊!”
这时,岳灵珊从外面回来。
当她听到唐倩倩有了身孕时,先是一愣,随即黯然。
程灏轩得知自己快要当爹,那叫一个兴奋,
他上前一把抱起唐倩倩后,一边转圈,一边欢呼:“我要当爹了!哈哈!我当爹了!”
唐倩倩被转得晕头转向,啐道:“你疯了吗!快放我下来!”
宁中则忙提醒:“有了身孕的人,可不能这么玩,快放她下来!”
程灏轩听了,赶紧放下唐倩倩。
岳灵珊看着二人甜蜜的样子,心里酸酸的:“倘若是我有了孩子,平之会是个怎么的反应?会不会像灏轩那样兴奋呢?”
宁中则发现了呆立在门边的女儿,见她看着唐倩倩的眼神,满是羡慕和忧伤,不禁心疼,遂上前挽住她安慰:“灵珊啊,不要多想了,不管怎么样,你跟平之是夫妻了,等他想通了,他会来找你的,你们以后,也会有孩子的……”
岳灵珊戚然地道:“我们……我跟平之……我们会吗?他那样对我……”说着掩面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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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墓园中。
林镇南夫妇坟前,身着素服的林平之,捻香跪地,向父母祈佑拜别:“爹、娘,孩儿即将要替你们报仇了,乞愿爹娘在天之灵,保佑孩儿手刃亲仇……”
他插好香,叩了头后,开始焚化元宝纸钱,脑海中,闪现着从自己初次押镖,到现在的种种人和事。
他紧攥着拳头,眼中泪光闪动,表情悲怒交集。
但转瞬,他脸色变得冷厉,双目充斥着浓浓的杀意。
他取出袈裟后,向父母叩告:“爹、娘,孩儿终于拿回了林家的辟邪剑谱,也已经将内中心法,熟记于心,辟邪剑谱,害得林家家破人亡,是家传至宝,也是林家的催命符……欲练此功,挥刀自宫,更是魔咒,孩儿差点……如今,孩儿侥幸练成了前二重心法,至于第三重,若要练,恐怕是真的要……不过,爹娘请放心,孩儿不会中这个魔咒,我不会让自己变成不男不女的怪物,让世人耻笑我,尤其是他……”说着,脑海中闪过令狐冲的影子。
他顿了一顿,续道:“有了水师父教的傲绝七式,加上两重辟邪剑法,再有雷钧剑的配合,孩儿一定能杀了余沧海和木高峰,还有岳不群……”
他最后看了看手中的袈裟后,闭上眼睛道:“辟邪剑谱,既已在心中,就没必要存有实物,再惹祸端……”
他手一松,将袈裟投入了火盆中,没一会儿,袈裟化为了灰烬,一阵风吹过,卷带着点点火星,旋转飞舞着,飘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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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林平之与水清流准备一起去华山。
二人临上船时,妙兰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来。
她追到船前喊:“表少爷,你等等,你帮我把这个洗去黑印的方子带给梁发啊……”
林平之转身看了看妙兰后,从她手中接过了方子。
妙兰紧张地嘱托:“表少爷,还请转告梁发,叫他不要再给他师娘煎那个药了,那个药叫赤血金莲,长期服用会中毒,是有性命之危的……”
林平之眉头微皱了一下后,淡淡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回去吧……”随即上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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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途中,伫立于船头良久的林平之,忽而转身进了船舱,取出纸笔,写了份和离书。
水清流见后,提醒:“小子,你可曾想清楚了?要知道,这一纸和离书出手后,可不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喔!”
林平之语气淡漠地道:“我跟她,本就是一个错误,如今,弄成这样,她恨我,也正好,那就分了吧……免得相看两厌。”
水清流摇头道:“小子,你想得未免简单了些,你自己的执念化不去,莫说是和离,你就算杀了她,你还是解脱不了,只会更痛苦。”
林平之苦笑:“她都说恨我了,我又有什么不能化去的?”
水清流点明道:“有喜欢,才会有恨啊!她喜欢你,你却伤了她的心,她才会恨你,你呢?你若不喜欢她,你会如此痛苦吗?”
转而,他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摇头叹息一声,道:“小子,你写这和离书的目的,还是在为岳灵珊着想,你不想她为难,宁可自己痛苦,你还说你不是真的喜欢她?”
林平之否认:“我不是为她,我是为我自己,我不想在杀岳不群时,有任何牵绊!”
水清流有些没好气:“好,你小子,就尽管嘴硬吧!我呢也不想管这种糟心事,我只是在提醒你,你报仇归报仇,那个赌约可不能输,嵩山大会一行,你得争取,只要一有机会,你就得给我,与那个令狐冲打一场……”说着出了船舱,顾自抽旱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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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这边,宁中则见陆大有与余俏文已住了数天,便担心,万一林平之来了,双方见面,必会起冲突,于是找二人谈话,想劝二人走。
双方才坐下来后,还没等宁中则说话,余俏文便先开了口:“岳夫人,俏文已经在华山讨扰多日,娘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我跟大有商量好了,我们明天就告辞了。”说着看了看陆大有。
陆大有会意道:“噢,是啊,俏文她想家了,而且,我们也快办婚事了……师娘,您不会介意吧……”
宁中则见余俏文如此通透,意外之余,也挺替陆大有高兴,遂笑道:“这是好事,师娘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介意呢……对了,大有,你成了家,就是大人了,要有担当,可不能欺负人家,你们要好好的……”
陆大有点头道:“师娘请放心,徒儿一定不会让俏文受委屈的,我也会好好做人,改掉以前那些毛病的。”
宁中则拉过余俏文叮嘱:“俏文啊,大有从小是个急脾气,有时候,说话做事,会很冲,不过本性是好的,以后,要辛苦你多点拨他了……”
她说着,取出个玉镯子,给余俏文戴上祝道:“这个,就算是我这个做师娘的一点心意,愿你们二人夫妻和顺,相扶到老。”
余俏文赶紧叩谢:“多谢岳夫人的厚礼与祝福。”
陆大有道:“师娘,到时候,记得和师父来喝喜酒啊……”宁中则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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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陆大有带着余俏文离开了华山。二人刚走没半日,林平之就到了。
他刚踏进华山派,便听到程灏轩与唐倩倩在吵嘴。
但见唐倩倩双手叉腰、杏眼圆瞪地质问程灏轩:“你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我回唐门去?你是嫌我烦了?还是嫌我碍着你了?”
程灏轩没好气:“什么嫌不嫌?什么碍不碍事?我是为你好,你是有身孕的人了,就不要到处乱晃悠了,回家去,好好休养,不好吗?”
唐倩倩反驳:“休什么养啊?我是怀孕,又不是生病!再说,我打小习武,身子好着呢!”
程灏轩以命令的口吻道:“我不管,总之你是我女人,你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你就必须听我的。我让你回去,给我乖乖养胎去!”
唐倩倩不甘示弱:“噢,是你女人就要听你的吗?啊,程灏轩,你该不是风流性子难改,又想……”
程灏轩打断道:“你说什么呢?你怎么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圣人说的真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说着翻了个白眼。
唐倩倩越说越气,口不择言道:“你敢说你不风流?你以前有多少女人,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嫂子呢?她可是你义兄的妻子,是我平之哥哥的,你怎么可以打她的主意呢?”
林平之闻听此言,眉头一锁,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程灏轩恼道:“唐倩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说的是人话吗?”
唐倩倩指出道:“我说错了吗?那天你们在秘洞里练功,嫂子受了脚伤,你那叫一个殷情啊,又是看伤势,又是递汗巾擦眼泪的……”
林平之听到此,不禁无名火起,吼了一声:“程灏轩!”
唐倩倩与程灏轩乍见林平之,一时愣住了。
但见林平之,走到程灏轩面前,沉声问:“倩倩说的,是不是真的?”
唐倩倩回过神来,觉出言语有失,赶紧解释:“那个,平之哥哥,不是我生程灏轩的气,我乱说的……”
程灏轩却不避忌,直言道:“是,嫂子受了伤,我帮她看看,她伤心难过,我拿汗巾给她,让她擦眼泪,怎么了?我又没存歪心……”
转而,他质问起林平之:“倒是你,你怎么回事?你们新婚才多久?做妻子的回娘家,当丈夫的,不是应该陪着的吗?你呢?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林平之冷然道:“那是我们夫妻间的事,不劳您程大少爷操心!”
程灏轩感觉到林平之的身上有股戾气。
他心疑间,瞥见林平之眼中闪过一抹妒恼。
他遂笑道:“若不是,你是我义兄兼同门,嫂子是我敬爱的师姐,我才懒得管呢!”
说话间,岳灵珊走了出来。
她看到林平之的第一个反应,先是一愣神,随即转身回了内院。
林平之虽只看了岳灵珊一眼,但已看到她容颜消瘦的样子。
他摸了下胸口后,脸上掠过一丝不明所以的表情。
这时,岳不群已知林平之来了,遂命梁发来叫他去正气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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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气堂内,岳不群阴沉着脸坐着。
他一林平之进来了,开口就问:“你们俩,是怎么一回事?”
林平之掸了掸衣袖后,风轻云淡地回了一句:“没怎么回事啊!”
岳不群质问:“那为什么不和灵珊一起回来?”
林平之摆出副不知就里状:“怎么?灵珊没说吗?啊,她一定是回到家太高兴,忘了……是这样的,因为镖局有些事要忙,所以让她先回来了,这不,我一处理好了事,就赶来了嘛……”
岳不群斥责:“哼,就这么简单吗?那为什么灵珊自从回来后,就一直愁眉不展,郁郁寡欢?是不是你欺负她?”
林平之轻笑一声,做了一礼道:“灵珊是岳丈大人的掌上明珠,是华山派的骄女,小婿那敢欺负啊……”
岳不群看了一眼林平之后,怒极反笑。
跟着,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林平之。
林平之则是似笑非笑,负手昂首,看着他过来。
二人面对面站着,相距仅三步。
岳不群的眼神凌厉,林平之则双目含煞,彼此对视着。
瞬间,大殿里的气氛变得冷凝。
只见气堂外的剑架上,雷钧剑发出了震动,把在旁边扫地的小弟子吓了一跳。
这时,宁中则进入正气堂。
她见林平之与岳不群成对峙状,急忙打圆场,笑着向林平之打招呼:“平之啊,你来啊!镖局的事忙得怎么样了?何时重开啊?”
林平之向岳不群微点头一笑后,转身向宁中则见礼回话:“小婿见过岳母大人,镖局的事忙得差不多了,只等一个良辰吉日,便可重开。”
宁中则笑道:“那就好,对了,平之啊,你舟车劳顿,也累了,又这么久没见灵珊,去休息一下,跟灵珊好好聚聚啊。”
林平之微一礼:“是,岳母大人,那小婿先行告退了……”
他说着,笑对着岳不群,负手倒行两步后,方才转身出正气堂。继而取剑而去。
岳不群气恼地一甩衣袖,指着林平之的背影,语气浮夸地道:“哼!你看看他,什么态度嘛?”
宁中则劝道:“师兄啊,你就别生气了,平之不是来了嘛……小夫妻间,闹个别扭,难免,我们年轻的时候,不也就有过,后来,不也没什么事了……好了,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师兄,来,坐下来喝杯茶顺顺气。”
宁中则嘴上这么劝着,心里却是忐忑不安的。
岳不群则担心,林平之会影响嵩山大会的事,但又不想轻意出手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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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回到房间的岳灵珊心神不宁之际,林平之进来了。
她下意识地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后,冲口问:“你来干什么?”
林平之淡漠地道:“我来,只是想去见识一下嵩山大会,你放心,我不会再碰你,我还不至于那么恬不知耻!”说着,顾自到外间打坐入定去了。
岳灵珊遂隔着屏风,看着林平之。
她心中满是酸楚和疑问:“平之,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弄成这样?初入华山时的那个林平之,去了哪儿?我一直以为,你和爹一样,稳重,有君子风,又会哄我开心,我才将终身托付于你,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的你,会变成这样?变得好陌生,甚至让人害怕……你究竟是怎么了?我到底错在哪儿?你要这么的伤我?我真的好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就算你想要我死,也好歹让我知道……”
她想到,遂要去问,但见林平之那一脸冷厉的样子,她又怯步了。
其实,林平之看似冷漠,内心却并不平静,他几次都摸向放在怀中的和离书,想拿却又没拿。
这时,门外传来梁发的叫门声:“林师弟,小师妹,师娘让我给你们送些点心来。”
林平之遂去开了门。
只见梁发端着点心进来,笑呵呵地道:“林师弟,小师妹,来来来,快趁热把莲子百合羹给吃了……”
林平之道了声:“辛苦梁师兄了。”
梁发摆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那你们慢用,我去忙别的事了……”说着要出去。
林平之叫住他:“对了,梁师兄,妙兰托我把一个方子给你,说是治你手上黑印的,还有,姐夫说,师娘这药有毒性,不能再服用了。”
梁发接过方子,紧张地问:“什么?师娘的药有毒?不能吧?师娘的药,一直是师父开方抓的,怎么会……”
林平之明了,定是岳不群故意的,遂鄙夷一笑,道:“那也许是师父一时不小心,配错了药吧,梁师兄可得仔细提醒,别让师父误会,难堪了啊……”
梁发点头道:“是是是,我知道,我就说是药不灵,让师父给换了一副。多谢林师弟提醒。”说着匆匆而去。
岳灵珊听闻母亲服的药有毒,情急下询问:“平之,娘服用的药怎么会有毒啊?是什么毒?姐夫是怎么说的?”
林平之淡淡而回:“是赤血金莲,具体我不清楚。”
岳灵珊复问:“那娘会不会有事?”
林平之依旧淡漠作答:“我说了,不清楚。”
岳灵珊还想问,林平之却复去打坐了。
岳灵珊又担心又难过,赶紧去探看母亲。
★★★★★★★★★★★★★★★★★
宁中则正想要休息,但听急促敲门声。
她才一开门,岳灵珊就冲了进来。
她先是抓着母亲的手,一边查看她身体,一边问:“娘啊,你有没有觉得哪儿不好受?”
宁中则奇问:“怎么了?灵珊,娘、娘除之前的毛病没怎么见好,其他没什么……”
岳灵珊气急地道:“娘,刚才听平之说,娘服的药是有毒的……”
宁中则愕然:“这怎么可能?这药是你爹开的,怎么会有错……”
说话间,只见岳不群一脸紧张地走进来认错道:“不,师妹,是我的错,是我一时疏忽,弄错了一味药,却一直没发现,才累你白挨了这么久的病痛,是我不好……”说着要下跪。
宁中则忙拦着:“师兄,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啊!唉,你虽懂药理,但终不是大夫,失手也是难免,如今既然发现了就好,我也没觉得有大不妥,只是身子虚……”
岳不群正色道:“师妹,你放心,我会重新找方子来开,这次,定会小心谨慎了。”
岳灵珊弱弱地道:“爹啊,要不,请个好点的大夫来给娘看吧……”
岳不群微显不悦后,点点头道:“也好,反正过些时日,就要起程往嵩山,正好在路上寻访下好大夫。”
岳灵珊担心问:“娘这病着,还让她去嵩山?”
岳不群沉下脸不语。
宁中则笑道:“没事,娘挺得住,嵩山大会一行,关系重大,我一定要在旁支持师兄的。”
岳不群转而摆出笑脸:“师妹,那要辛苦你了……”
岳灵珊还想再说什么,宁中则遂拦道:“好了好了,灵珊,天色不早了,平之才来,你去陪他吧……”说着送女儿出门。
岳灵珊没奈何,只好退出了父母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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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灵珊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林平之还在打坐。
她心念着母亲,没心思理会林平之了。可又无睡意,遂坐在桌前发起呆。
就这样,两个人,一整晚,一个打坐,一个闷坐。
(未完待续)
本文发布于:2023-08-07 06:55:54,感谢您对本站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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