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疫病获得信仰，纳垢与瘟神崇拜

2023年8月7日发(作者：糜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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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混沌四神中，纳垢的原型和塑造根源是最容易被判明的，因为在现实中对疾病的崇拜就十分久远，而且还是“敬畏神明（Fear of God）”这种思潮一种重要来源。但随着现代医学进步，对各种症状致病原理的了解，将这种“恶神崇拜”几乎打破，至于为什么不是完全，3年的亲身经历想必大家已经感同身受了。

    GW在塑造混沌邪神时，总会用某个人性中的弱点去对应邪神的特质，纳垢的特质大多和局促不安、随波逐流、自我否定、以及对不可避免的病患与死亡的恐惧，这些“弱者特质”有关。所以纳垢的大多数信徒都是那些绝望、垂死和被排斥的人，在接受纳垢的赐福后，通过错觉和自我蒙蔽扭曲对现实的认知，自欺欺人似的从苦难中解脱。也因此，代表绝望摆烂和安于现状的纳垢，会和代表希望变化和野心勃勃的奸奇互为宿敌。

    从纳垢Nurgle这个词来看，它同样是个不折不扣的GW语，由尼格尔Nergal和瘟疫Plague组成。尼格尔算是纳垢的直接原型，是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经久不衰的战争、疾病与死亡之神，巴比伦人称呼他为埃拉（Erra），叙利亚地区称呼其为瑞舍夫（Resheph）、信奉伊斯兰之前的阿拉伯人称呼其鲁达（Ruda）。埃及的蒙都（Montu）和希腊的阿波罗，都多多少少有尼格尔的影子。

    尼格尔的地位十分崇高，在新巴比伦帝国他是仅次于正义神马尔杜克（Marduk）和智慧神纳布（Nabu）的神明，司掌火星，同时与埃列什基伽勒共同统治死者世界，被描述为造就死亡的神，美索不达米亚北部的库德城（Kutha）是他的信仰中心。

    现存关于尼格尔的故事主要有两篇，一篇是出土自苏丹佩（Sultantepe）和阿玛纳（Amarna）的抄本。这个故事中，冥界女王埃列什基伽勒（Ereshkigal）因故无法参加众神的宴会，因而让自己的臣子病魔纳姆塔尔（Namtar）代为出席。会上，众神都对纳姆塔尔施以应有的敬意，但唯独尼格尔将其视若无物，事后埃列什基伽勒对尼格尔的不敬非常愤怒，要求把他送到冥界赎罪。

    临行前，水神恩基警告尼格尔，千万不能在冥界坐下、吃喝、洗澡、以及去上埃列什基伽勒，之后便对方便带着14个恶魔出发。看门神尼提（Neti）接到命令，允许尼格尔穿过冥界的7重大门，确保他在抵达王座厅时一无所有，但尼格尔却在每扇门上放置了2只随行的恶魔。按照各种神话的惯例大家也猜到结局了，尼格尔什么都顶住唯独没过美人关，连续和埃列什基伽勒共度6日后，第七日他逃回地上世界。

    尼格尔的拔吊无情让埃列什基伽勒非常非常不高兴，她先派纳姆塔尔去要人，但恩基提前将尼格尔伪装成次级神骗过了冥后的耳目。结果就是埃列什基伽勒下达最后通牒，要么把尼格尔交出来，要么自己就打开冥界的大门，将死者放入生者的国度。于是尼格尔被推了出去，成为埃列什基伽勒的丈夫和地下世界的统治者。

    尼格尔的另一则故事出自亚述古城尼尼微（Nineveh）中的《埃拉史诗（Epic of Erra）》副本，在这个故事中尼格尔是个非常暴戾的角色，企图通过战争来维系自己的崇拜地位。七战神赛比蒂（Sebitti）作为尼格尔的武器，不断催促他赶快行动，但守夜神伊舒姆（Ishum）不断劝阻，最后被尼格尔赶走。

    尼格尔的第一个目标是巴比伦，他用诡计将马尔杜克从神殿中骗出，企图鸠占鹊巢，但由于后者归来的太早，但世界开始陷入混乱之中。此后伊舒姆再次劝诫尼格尔未果，混乱还不断升级，连马尔杜克都被迫离开自己的住所，让世界任由尼格尔摆布，史诗在这里大量描写了尼格尔所带的灾难对人间造成的苦难。最后尼格尔宣布，自己的目标是摧毁所有折中之声，以及整个宇宙的秩序。

    万不得已，伊舒姆亲自带队朝沙沙山（Mount Sharshar）的居民开战，借助这场战争终结了动荡。最后尼格尔对赛比蒂的暴行非常满意，指示伊舒姆向世间传播自己的暴行，也正因为尼格尔重归平静，世间才可继续存续。

（听起来是不是很像，假设洛肯没有离开荷鲁斯的IF线呢？很多学者也认为史诗中伊舒姆象征着尼格尔的良心）

    说完尼格尔，再来说说瘟疫与瘟神崇拜的联系。无论世界的各个地方，都有着将瘟疫神圣化，作为神明崇拜的传统，有时还会与具体病症与症状相联系。随着对瘟神崇拜的不断深入，有些瘟神还从恶神转化为福神。在中华传统里，汉代纬书《礼纬稽命征》中有说，五帝中黄帝之孙颛顼有三子死后化作疫鬼，“一居江水为疟鬼，一居若水为魍魉鬼，一居人宫室善惊人小儿，为小儿鬼。”

    现在国内比较著名而且还有香火的，福建乡土神“五福王爷”应该算是最有名气的，也就是其他地方说的“五瘟使”，是春瘟张元伯、夏瘟刘元达、秋瘟赵公明、冬瘟钟仁贵、总管中瘟史文业，也被成为五鬼。南宋的道教典籍《无上玄元三天玉堂大法》，给五瘟使所造成的具体症状做了区分。

东方青瘟鬼刘元达，木之精，领万鬼行恶风之病；（按现在的临床解释，恶风病是指遇风后鼻塞、流涕、眼角痒、鼻痒等过敏,或身体怕冷、怕凉的症状）

南方赤瘟鬼张元伯，火之精，领万鬼行热毒之病；（按现在的临床解释，热毒病大多和内分泌失调有关，像是口腔溃疡、伤口红肿、咳嗽且痰液粘稠、情绪心烦意燥和失眠等）

西方白瘟鬼赵公明，金之精，领万鬼行注气之病；（这部分主要都是和中医里的气病有关，但我没找到具体的临床症状，都是众说纷纭）

北方黑瘟鬼钟士季，水之精，领万鬼行恶毒之病；（按现在的临床解释，可能是指恶性肿瘤，但相关资料太少）

中央黄瘟鬼史文业，土之精，领万鬼行恶疮痈肿。（按现在的临床解释，即各类急性化脓性疾病，病变部位出现肿胀、焮热、疼痛及成脓等症状）

    五瘟使当中，白瘟鬼赵公明被升格为财神，成为北路财神“赵公元帅”（方位不一定），形象为黑面浓须，披铠甲，骑黑虎，两手分别拿银鞭和元宝。

    在世界的其他地方，也有以某个病症作为瘟神崇拜的例子。像是在海地巫毒教的原型，尼日利亚约鲁巴神话（Yoruba）中，天花以瘟神索波纳（Sopona）的形象得到崇拜，对它的信仰充满着忌讳和封闭，人们不可以直呼其名，只能用巴巴卢-艾耶（Babalú-Aye）或奥莫卢（Omolu）等称呼来避讳。对于索波纳的崇拜也被特定祭司高度控制，人们相信如果招惹祭司，可能会被他们借索波纳的力量染上天花。

（顺带一提，现代流行的罗梅罗系丧尸，就是以海地巫毒教中的丧尸作为直接原型）

    根据这些迹象，很难不让人怀疑索波纳祭司是在有意传播天花病毒，来维持自己的崇拜地位，甚至是敲诈勒索钱财。所以在1900年左右，以抗击天花而闻名的尼日利亚医师奥贡托拉·萨帕拉（Oguntola Sapara），偷偷潜入到祭司中间暗访，结果发现他们会收集和涂抹天花患者的皮疹碎屑来传染疾病。在报告公诸于世后，英国殖民政府在1907年禁止了对索波纳的崇拜，如今只是作为众神之一被信徒们尊敬。

    另一方面，当烈性传染病大规模流行的时候，也会原有社会信仰产生冲击，这也是为什么战锤中会有背教之祸（Plague of Unbelief）的说法。在现实中，基督教的起步与转折和大瘟疫的分不开的。

    与许多人的刻板印象不同，早期基督教的兴起并不像《罗马帝国衰亡史》中说得那样，是依靠自上而下的政令，毁灭“宽容”的多神教信仰和皇帝权威。按照现在的话来说，早期基督教恰恰是通过“群众路线”，在底层进行扎根，并向上逼迫上层进行变革，而之所以能如此之快，得益于基督教内对慈善活动的看重。例如3世纪罗马的塞浦路斯瘟疫中，在亚历山大港牧首狄奥尼修斯（Dionysius）组织起帕拉巴尼兄弟会（Parabalani），由自愿的信徒们看护和埋葬病死者。

    但是在基督教成为主流信仰后，慈善活动则被救治不力的指责取代。像是在黑死病期间，基层教会组织在瘟疫中损失惨重，神职人员要么是在救助过程中一起染病身亡，要么就提前远走高飞丢下平民自生自灭。教会上层也曾颁布过一些像是控制流动、远离污染物、封城等法令，但收效胜微。

    这样的结果，就是人们逐渐开始脱离教会，按照自己的方式寻求和上帝的联系，例如加入鞭笞者，通过肉体的疼痛来表达忏悔。还有就是对犹太人的仇恨，和曾经罗马人在瘟疫时期破坏基督徒那样，大量犹太人因为指控在水中投毒被迫害至死。同时教会组织内部也出现了大量问题，人力空缺让许多并不专业的神职人员匆匆上岗，渎职和腐败现象增多，进一步加剧教会丑闻传播，让教会威信跌落谷底。

    最后再说说说纳垢瘟疫和现实中一些病症的关系，其中关于纳垢之所以代表绝望方面，也有一部分来自因为药物治疗造成的抑郁，例如用非那雄胺治疗脱发和异维A酸抑制青春痘时，都会出现类似的副作用。而在《战锤全面战争》的瘟疫大锅机制中，CA加入了五种和现实中烈性传染病类似的瘟疫，来简单介绍一下。

（谨慎搜索相关病症图示）

衰朽疟疾（The Crumbling Ague），说是疟疾，其实症状都是麻风病。麻风杆菌会经过患者体液传播，早期症状会出现皮肤斑块、丘疹，患处有蚂蚁爬样的感觉，四肢开始出现麻木等神经损伤预兆。随着症状加深，患者的毛发会开始脱落，身上开始出现大量肿块，面部逐渐毁容，晚期会造成肢体残疾。

（疫疠指的是烈性传染）

黑死病（The Black Plague），和现实中的黑死病差不多。主要通过跳蚤传播，按照现代的说法，狭义上的黑死病其实是败血症型鼠疫，即感染鼠疫菌后尚未出现局部症状即发展为败血症，或是因为肺鼠疫、腺鼠疫等疾病一步步恶化后，造成感染性休克。鼠疫的病情发展非常剧烈，症状出现后1-3天就会死亡，死者的皮肤因为广泛出血、瘀斑、发绀、坏死而呈现紫黑色。

绿痘疹（Green Pox），表面上可能是指代由痘疹病毒引发的疾病，例如水痘。但考虑到介绍中症状的严重程度，也有可能是指代天花。主要通过空气传播，在天花发病后，患者的体温会急剧升高并引发抽搐和昏迷，同时皮肤成片出现斑疹、脓疱。天花最致命的地方在于各种并发症，败血病和各种炎症是死亡的主因，而且直到被消灭时天花也没有特效药，只能以缓解症状和补充营养的支持疗法来帮助患者。

重度打颤（The Grim Shakes），这个才是正正规规指代疟疾的病症。通过疟原虫传播，疟疾主要有2个非常典型的症状，一个是普通疟原虫造成的周期性发冷与发热，另一种是恶性疟原虫独有的神经症状，像是肢体变形、眼球震颤、癫痫发作。死亡率上，疟疾比天花高达30%的死亡率要低一些，经过看护的严重病患死亡率大概在20%。在当下，疟疾被作为继天花之后，下争取被消灭的烈性传染病，在2021年中国已经完全消灭疟疾。

纳垢烂病（Nurgle's Rot），注意，CA这里在胡诌。纳垢烂病算是纳垢最著名的瘟疫之一，GW给出了十分详细的症状，但似乎没有指代现实中的某种具体疾病。根据原文描述患者的症状各不相同，有的会长出水蛭吃掉患者的眼球、有的会长出生有蛆虫的脓疮、还有些是内脏坏死或皮肤疼痛性病变等等。

但纳垢烂病最著名的症状出在灵魂上，患者的灵魂会渐渐渗入纳垢的领域，那些抵抗疾病够久的人，灵魂最后会被腐蚀成为纳垢恶魔，这点在全战中没有一点表现，只有个纳垢腐蚀+4敷衍了事，最可能的加发展buff成了绿痘疹的。

    除了全战，GW的许多纳垢角色名称中也有许多病症暗示，像是纳垢军锋里有2个和痘有关，坏痘书记（Spoilpox Scriveners）和致痘者（Poxbringers），死亡守卫一连长泰弗斯（Typhus）的名字出自斑疹伤寒，银色之锤战团堕落后以炭疽菌为名叫炭疽之爪（Talons of Anathrax）等。以上就是关于纳垢各种原型的描写了，如果有人发现了什么我没注意的点，可以直接告诉我，如果契合会额外进行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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