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葫芦套、老房子、老人、老是催婚》

更新时间:2025-05-12 14:30:18 阅读: 评论:0

2023年8月7日发(作者:康喜子)

森林冰火人4-

《老葫芦套、老房子、老人、老是催婚》


       一

  我家坐落在济南南部的一个村庄,它长在山腰上,对外交通很单一,只有村口一条黑黑的柏油路,像是夜晚的河流,狭长、深邃、神秘、吸引、也可怕。村里四通八达,家家户户挨的很紧,但又彼此嫌弃,中间必要一条缝,遗世而独立。村旁有条河崖,流经村子的南侧和北侧,像是没挂扣子的大氅,想多些偏爱,但又考虑到其他村子的吃水,便拐了个弯往下走了。它很祥和,比村子更年长,我们村世代的孩子在那里摸鱼,戏水,杵衣裳,但它从未对哪个孩子下过毒手。今年疫情,我故地重游,它已被大机器搅的七荤八素,也没了水,石头很粗糙也很陌生,偶尔基坑深处藏着摊死水,发的尽是工业的臭气。
   我童年大部分时光都在姥姥的院子里度过,我们同一个村子,她在山的上半腰,我和爸妈姐在下半腰。村里大部分年轻人也都在下半腰,他们兴冲冲的由那条黑色的泊油路绝尘而去,一时间后,他们又兴勃勃的归来,并携带大把的票子、神气的洋车和卷着发的媳妇儿,仍也有携带者贫穷又回到了贫穷的家,但他们身上却同样都有一股晦涩的、新鲜的气。常年盘踞村里的老人也同样有一股气,但它们是规矩的、潮旧的、顽固的。后来新的气在山脚下扎了根,旧的气只能往山顶上赶,而大风一吹,旧的气也就越淡了。



               二
  姥姥从前住的是座老房子,老房子是姥爷生前主持的,四面环抱,是座的四合院,因为贫穷,老房子显得十分荒凉,但却很板正、规矩,姥爷生前当了十三年的兵,我想他觉得即便是做块砖头也该堂堂正正的。房子的西北侧是间不大不小屋,它倚着大北屋,像个娇羞的小媳妇儿,里面很潮暗,但藏着鞋底饼,冰糖,绿豆糕……是块深不见底的宝藏,我总是脸贴紧窗户,一探究竟藏了些什么,而姥姥出来总是摇手一变,变出些令我欢呼的小玩意。它是我不敢驻足的地方,也是最向往的地方。
 紧挨着的大北屋,是家里的门面。正中央靠墙是一张方桌两把椅子,虎虎有生气,桌子平常什么也不放,只有逢年过节,会摆满丰盛的香菜,我总是喜欢用脏兮兮的手趁姥姥不注意把嘴巴塞满,而这时姥姥即便屋外虔诚的烧着纸也不忘告诫我:“老天爷会看到的。”等到祭拜结束,姥姥又把最好的盛给我,而到那时反而没了胃口。
 北屋里墙上挂着一块活了几十年的老摆钟,他是机械的,需要人工上弦续命,它的大摆铃像是海盗船左右摇摆,而我也摇头晃脑的跟着大摆铃摆完了一个又一个沉闷的夏天。后来家里添了新表,老摆钟便死在了某一个没人注意的夏天。大北屋里陈列了很多东西,但很整洁,很严肃。人一进去反倒显得十分多余。
 东北角的卧室跟大北屋连通着,是老房子的子宫,里边有一张用秸秆做成的床,十分刺人,床尾有个大箱子里边放了针、线、棉衣和一本老相册,当我闲极的时候,会用极大的力气,掀开箱子,找出老相册,一页一页仔细的打发着时间,册子里都是我的姨们,他们是那个时代的摩登男女,一个个鲜活水灵,完全不能与现在相提并论。老卧室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它既可以躲开大北屋大人们的无聊的盘问,又可以偷听谁家的家长里短。而我也凭借偷听的“新闻”在小伙伴们里获得短暂的瞩目。老卧室也是我受委屈第一个奔向的地方,它刺人的秸秆也变的温柔,抚平了我一次次委屈的心。
 蹦跶一天的夜晚我卧在姥姥的怀里也在老床的怀里,依偎着、沉沉的睡去。
 房子东侧是饭屋,但从来没在里边吃过饭,只在里边张罗,把糟粕留下,精华带走,里边有口大锅,黑乎乎的,蒸出的馒头个个白白胖胖,姥姥蒸馒头,我就在屁股后边张罗着砍柴,姥姥烧水,我就下米。我们俩忙里忙后其乐融融,事后,姥姥总是奖励我一个洋柿子。那时候西红柿很甜,不像现在长的饱满,吃起来却是一肚子苦水。
 饭屋的侧外墙是一块黑板,它是家里唯一一块有水泥的地方,姥姥大字不识,我总是安排姥姥坐下,在黑板上画着一个又一个谁都不认识的线条,指点江山。这时姥姥也总是满怀笑意,抚摸着我,最后再在兜里掏出块手娟,展出大大小小的票子,奖励我买个棒冰。
 老房子的西侧是西屋,里边堆满了粮食,糠,屋里的空气很沉闷。怕老鼠做索,平时关着门,不起眼,很老实,我有时会拖着下巴观量它,可一会又被别处吸引了。
 老房子南侧是南屋,它是最大的屋,跟老北屋遥相呼应,它似乎对老北屋的地位有些不满,屋里也有一张方桌子两把椅子,也有一口老钟,甚至也有一张床,它把卧室也吞了,墙上挂满七七八八的画子,显得十分狡猾,它总是张着嘴吸引我进去,而我一旦进去总是被冷清吓得出逃,但时刻又被吸引着。它是我舅舅过节回家住的屋子。
西南角上,还有一个茅房,亲和南屋,里边是臭气不臭,有点樟脑味,我不爱里边屙屎,我喜欢屙野屎。
 老房子院子我们叫它天心,也就是中间的空地,天心里种着颗香椿芽树,很干瘦,我经常爬到它脖子上游玩,后来也被压的像姥姥的背一样驼了。
 老房子几年前也已经翻了修,倘若在茅房里在踹两铲,也能踹出些断垣残骸。新房子一生,老房子也倚着地基睡了,偶尔一些牲畜爪拉两下,它还会探出头来,而我们只会拉屎撒尿压的它再也无力动弹。

      

     

   

 有年我冬天,我去给姥姥送骨头汤,外面雪下的很大,显得很烦躁,我独自一人东摇西摆的路过二大爷家,届时大门突然开了,推出了个姑娘,又随手摔上了门,摔前厉声厉色的骂了一句:“找不到姑爷,就别回来。”我有点害怕,姑娘却出奇的镇定,不慌不忙找了个土凳上坐了下来,我满腹狐疑的在她身边路过,她长得十分动人,蛾儿美雪又浓眉大眼,眉间还夹着颗痣,显得很英气,我回头看了看她,她没有说话,于是我大起胆来战战兢兢的向她走去,而后小心翼翼的在她身边蹲下,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我试探性跟她搭话:“我跟二大爷下过棋。”他没理我,隐隐的听到她嘟嘟囔囔:“就是独一辈子,也不要你们这些破关系。”我走了,觉得她不可理喻。
到了姥姥家,雪就停了。





                四
 我自小随姥娘长大,她经常带我上山、串门、傍晚乘凉,她有很多老朋友,大多和蔼可亲。夏天傍晚,我们会在大街上相聚,我依偎着姥娘,安静的听他们唠闲话,而内容大多都是谁家的媳妇又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谁家的两口子又打了仗,谁家的谁又搞了破鞋。并且一旦讲到谁的丑事,便压低声音,用着沙哑的声音窃窃耳语,生怕被被听走似的。而我只要听不到有关小伙伴的家事,我一概没有兴趣,慢慢的在姥娘怀里起了鼾,最后睡在了一瘸一拐的肩膀上。
 后来村里的老人一个个离了世,几岁那年爷爷也离了世,那天,他躺在木板上,神态很祥和,身边布满了蜡烛,跟前的姑姑大爷们哭的不省人事,后来我被裹上了白布,也跟着哭了起来。爷爷便死了。
 爷爷也与我同村,小时候也经常与他游玩,他对每个人都表扬我乖,我是他的骄傲。他经常撕下他烟盒里的银箔给我,他说,你姥娘能做元宝。

 现在回想起来,我甚至有些庆幸,庆幸我在尚不能明确是非的年龄,经历这个生离死别,而如今,姥娘年事已过耄耋,我俨然已不可能再接受,我不能想象我会怎样,可能会晕厥,也可能一同永远的死去。


 现在的村子进步了小康,村里的老房子大多也已被拆除,家家户户粉刷的格外的亮,也有的盖起来小洋楼,村子远远看去像是涂了厚厚的胭脂,老人们七零八落的辞世。
他们是那个时代的悲歌,也是村子的最后的心脏。
 8月份我回家,我妈说大厂上有放电影的,我早早的吃了饭就去了,厂里只有几个稀稀拉拉的老人,他们十分认真的在看一部很蹩脚的商业片,等到电影落幕那一刻才恍然发觉自己的时代已经过去。
 或许,他们会在某天的下午,一个人气若游丝躺在梨园藤椅,伴随着余光唱完属于自己的最后的——《游园惊梦》。






梦香:傍晚去了青岛公园,满心欢喜,见到了菡,摘了一棵藏在了怀里,胳膊交叉就能揽住,并兴高采烈的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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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葫芦套、老房子、老人、老是催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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