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中人(第二部分)----献给大人的黑色童话,一场孤独的人生苦旅

更新时间:2025-05-12 15:09:40 阅读: 评论:0

2023年8月8日发(作者:舒巧)

环卫服-

墙中人(第二部分)----献给大人的黑色童话,一场孤独的人生苦旅

第二层:双生圣子

大力士鲜血淋漓的尸体蹒跚着挪向史雷夫,淋漓的鲜血把它身后的路染得鲜红,史雷夫尖叫着想要把它推开,但那冰冷的尸体力气大的可怕,撕开的喉咙中发出模糊的咕哝,用铁钳般的双手紧紧扼住了史雷夫的咽喉,史雷夫几乎窒息了。他尖叫一声猛地从地上坐起,此时,阳光透过树梢洒向林地,日头尚早。史雷夫惊魂未定地把缠在自己脖子上的衣袖解开,掸了掸衣服上的泥土然后把衣服穿好,他推了推身边熟睡的老鼠。老鼠一个激灵爬坐起来,伸手把匕首猛地抽出:“有情况?”他问道,警觉地环顾四周。“别激动….没有异常,我刚刚梦到大力士浑身是血,他不会出事了吧?”史雷夫的语气里充满了忧虑和伤感,他的右手把老鼠持刀的手按下。“梦都是反的,不用担心他。再说已经这样了,你害怕也没用不是吗?”老鼠说着伸了个懒腰,掏出剩下的面包咀嚼着,在咀嚼的同时不忘扔给史雷夫一小块面包。“我们得计划着吃了,不然我们没法走出高墙。”“我只是希望他一切都好” 史雷夫说着把面包掰成小块,和着水咽下肚子,面包入腹的饱足感让他感觉很安心。“我们不会有事的,他也是一样。什么时候你连我的话都不信了?快点吃,我们还得赶路。”老鼠笑了笑揉了揉史雷夫的头发。史雷夫笑了笑把剩下的面包胡乱塞进嘴里,然后吞了口水送下,他拍了拍手掏出了胸口口袋里的指南针找准了方向。“我们该往这边走。”说着,史雷夫迈开步子深入林中的小路,老鼠则紧紧跟在他的身后。鸟儿在树梢间啼啭,不知名的紫色小花在林间阡陌中竞相怒放,花香伴着鸟鸣让人心旷神怡。渐渐地,狭窄的林间小路似乎开阔了,两人面前出现了一条湍急的大河,河面上似乎曾经有一座桥,但是现在桥身已经断裂,沉入水中了。史雷夫突然停住了脚步,伸手拦住了身后的老鼠,他悄悄地用手指了指河边的桥墩。老鼠眯起眼睛,他看到一个身材高大匀称、头戴牧师帽子、身着华服的身影正在桥墩边徘徊,金色的秀发柔顺地贴在他的背上,他时而微微抬头叹一口气,时而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抚摸桥墩上古老的石头,颔首不语。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让人感觉似乎照看桥墩是一项神圣而伟大的工作。“怎么办?”老鼠凑近史雷夫的耳朵说。“先看看再说,找点家伙….”史雷夫低声回道,俯身捡起一块碎裂的尖锐石头。于是,林中的二人隐藏在阴影之中,静静观察着桥墩边的陌生人,仿佛午夜的幽灵一般。他却没有什么其他举动,只是不断地在那里徘徊,期间或有小鸟落在他的肩头,他便转过头来对着小鸟低声细语,仿佛小鸟是他的亲密朋友。“怎么办?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史雷夫问了老鼠。“实在不行就只能去会会他,这边也没有其他路不是吗?我看他的身板肯定打不过咱俩。”老鼠说着把匕首收在自己能够最快抽出的位置。“你看怎么样?”“也只能如此,但是咱们得小心点。”史雷夫表示同意,紧紧地把石头攥在手心里。于是,两人并排向前走去。“你们是谁?来此有何贵干?”两人还没走到跟前,眼前那身着华服的人倒先发话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让人想起春日柔和的暖风,白色亚麻布质地的长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晃了晃自己金色瀑布般的秀发,这让史雷夫想起了村中和蔼可亲的牧师。“我们碰巧路过,您知道这附近有一堵高高的灰色围墙吗?应该在北边的位置。”史雷夫小心翼翼地问道,随时准备拔腿就跑。“从实然的角度讲我确实知道…..”男人转过身来,浓密的黑色眉毛下深蓝色的瞳孔在阳光的刺激下微微收缩,高挑的鼻梁下朱红色的嘴唇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白皙的面庞配上精致的五官,加上他的一身华服让人联想到教堂里的沉默圣像。“那太好了,能麻烦您带我们去吗?”老鼠急切的问道。“如你所见我的孩子,最近的通路正是这座桥梁。可是桥梁不知何时已经坍塌了。”那人说着,五指并拢指向那坍塌的桥梁,他头顶上的神职冠冕上,金色十字架在明媚的阳光之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辉。“不过我恰好知道其他的通路,不如我带你们去吧?离这里不远。”老鼠和史雷夫交换了个眼色,点了点头。“那么请跟我来,务必紧随我的脚步,林中的危险不计其数。”男人轻快地说着,语调仿佛唱歌一般,他步履轻盈地在前头领路,老鼠和史雷夫则服服帖帖地跟在后头。“请问您怎么称呼先生?”路上史雷夫如是问。“我吗?大家都叫我莱尔。自从上次我迷失在这森林里,我一直等着人们来接我,结果恐怕并没有人记得我,于是我就定居于此了,好在仁慈的上帝保佑,我还是活下来了。”男人说着,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他轻巧地跨过一棵倒下的枯树,“麻烦告诉你的朋友别掉队,这里很危险。”“嗯?”史雷夫十分疑惑,他转头一看,只见老鼠正蹲在地上系着鞋带。“老兄你快点!”史雷夫招呼一声,老鼠此时系好了鞋带,答应着史雷夫,快步赶上队伍。一行三人就这样在阴翳的林间穿行,他们穿过一片又一片灌木,爬过一块又一块巨石,转眼之间日上三竿,在太阳的烘烤下茂密的树冠升腾出阵阵水汽,蒸的人喘不过气来,史雷夫和老鼠的衣衫湿透了,汗发不出去都积在衣服里,衣服混杂着尘土和臭汗,黏腻地糊在身上,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他们一面对付着蒸汽,一面驱赶着有毒的蚊虫,实在越来越疲惫了、越来越烦躁了。“歇会吧我说”老鼠蹲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他感觉眼冒金星。“是啊,莱尔,歇会再走”弗雷德有气无力地叫着,他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那好吧孩子们,我们休息一会儿。”莱尔转过身,轻快地走到两人跟前伸了个懒腰。“再加把劲儿,我们马上就到了。真是一场苦旅啊不是吗?朋友们?”莱尔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个淡然的微笑。“这话你说了无数遍了,到底还有多远啊?”弗雷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打开水壶灌了一口,然后把水壶递给老鼠。“大约还有几里路吧,不会很远了”莱尔若无其事地答道。此刻他正饶有兴致地欣赏树上的蜘蛛网,蛛网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亮莹莹的光泽,一只飞虫正在无望地挣扎着,贪婪的黑色蜘蛛正悄然爬向它的猎物。“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想我们该继续赶路了,耽搁的时间太长了。”莱尔背对两人,扶正了自己的冠冕,然后大步前进,黑色的倒十字架在树冠的阴影下若隐若现。史雷夫和老鼠相互对视一下,支撑着跟上他的脚步,枯枝和落叶在三人脚下噼啪作响。莱尔越走越快,剩下的两人紧倒着脚步,慢慢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等等我们!”史雷夫边叫边往前赶,脚步太快险些崴了脚,但是莱尔仿佛一个聋子,自顾自地走着,不久就消失在前方密林的转角处。“喂!你听见没有!”老鼠喊叫着往前疾走几步,突然站住了身子举手示意史雷夫不要继续往前。“流沙!别动史雷夫,我陷进去了”老鼠喊着,他的身子此刻正在慢慢地下陷,堆积的枯枝败叶下,黑色的泥沙正在一寸一寸地吞噬着老鼠的身体,“不要过来,去找根树枝,直接拉不可能拉出来!”老鼠说着,制止了想要伸手的史雷夫。史雷夫应着钻入了边上的树丛,他看到一颗合适的小树,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他把小树的树干折断,但是柔韧的树皮仍然把小树的树干紧紧地连在根部。史雷夫头上的汗滴滴答答地流着,汗水迷糊了他的眼。他双手紧紧握住树干扭动着想把连接的树皮扭断,但是树皮湿润而坚韧,反而把他的手掌蹭的发白,史雷夫大口喘着粗气,他感觉眼前发黑,树冠仿佛在空中旋转。突然他想到了兜里的石片,他刚刚捡的尖锐石头派上了大用场。他一手握着石头,一手扶着树干,狠命地想要锯开树皮,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身上热的好像着了火,他已经顾不得炎热和潮湿了。 “啪”地一声,连接处的最后一丝树皮终于断了,小树断开的地方露出了青黄的树芯,史雷夫拖着小树就往回跑,他的脚底似乎生了风,像那受惊的猫咪一样往前蹿着。他看到老鼠几乎快要沉下去了,流沙表面只剩下了他仰着的脑袋,而且沙子已经慢慢没过了他的下巴。“抓住老鼠!”史雷夫喊着把树棍往前一伸,插入流沙之中。“你可算回来了!我以为这次完了。”老鼠说着在流沙下抓住了树棍。经过一番挣扎,筋疲力尽的史雷夫可算把老鼠扥了出来,一身黑泥的老鼠浑身散发着腥臭,身上沾满了枯枝败叶。“你没事吧?”史雷夫身子前探,急切地问道“可吓死我了,真的差一点没赶上。”“还好你跑得快,另外,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老鼠说着冲着史雷夫的右手点了下下巴。史雷夫这才发现因为刚才锯砍树木动作太猛,他的右手掌心被尖锐的石头划破了个长长的口子,伤口的皮翻着,从暗红色的肌肉中沁出细密的血珠。“为什么不死!?”莱尔尖声呼啸着从两人身后的枝头上跳下,双手握着明晃晃的银把匕首直刺史雷夫的心窝。老鼠一把把史雷夫拉入怀里闪过了尖锐的刀刃,他想喊叫却感觉嗓子被堵住了,他迅速地抽出了腿边的匕首勉强迎住了莱尔迅速袭来的刀尖,同时身子一侧,把史雷夫甩到一边,半跪着爬坐起来,莱尔的刀尖在斑驳的阳光下闪闪发亮,仿佛恶狼的尖牙一样。“如果你沉下去我们就只需要对付你的小朋友了。”莱尔病态地微笑着,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着。他优雅地倒退两步伺机寻找老鼠的弱点,冠冕上黑色的倒十字架直刺人心。莱尔突然向前一步,刀尖直指老鼠的左肋,老鼠大惊,匕刀直往左去想要弹开莱尔的刀尖,不妨那刀尖仿佛游走的蝮蛇一样,瞬间游向右侧,老鼠措手不及,被莱尔的匕首刺中,仿佛一个破旧的布娃娃一样,慢慢地瘫倒在地。莱尔发出震动山林的疯狂大笑,那笑声似乎像是几个人狂笑的合声,他的眼角甚至流出了眼泪。”不!!!”史雷夫尖叫一声,他的嗓子因为用力过猛变得沙哑,无名的怒火在他的心中腾然燃气,他感觉胸口要裂开了,他使足了吃奶的力气掷出了手中锋利的石块。莱尔笑着微微侧身,石头仅是擦到了他的冠冕。冠冕缓缓落下,微风吹乱了莱尔的头发,纷乱的发丝中,史雷夫愕然发现,眼前的男人居然有两张面孔。史雷夫一愣,说时迟那时快,莱尔像发狂的狮子一样蹿向史雷夫,青筋暴露的白皙双手像两只巨大的钳子一样紧紧卡住了史雷夫的咽喉。“我们的小朋友吓坏了~”两张脸同时发出戏谑的嘲弄,仿佛奇异的合唱一样让人感觉毛骨悚然。史雷夫的双脚乱蹬,双手对着莱尔的手指又扣又挠,可莱尔的双手越卡越紧了,白皙的手背上青筋直跳。“本来我们想给你个痛快,就像你的朋友一样一刀抹了。可是你不是个乖孩子哦……….”莱尔的两张脸同时睥睨着面色发青的史雷夫,得意洋洋地微笑着说道,此时,史雷夫的眼白渐渐上翻,双腿也不再踢蹬了。“我跟你拼了!!!”老鼠一声大吼,从地上蹿跳起来,勒住了莱尔的脖子,这次轮到莱尔惊愕了。“啊!你这个混蛋!你不是死了…无所谓,那只是时间问题….”莱尔两张面孔双目圆睁,双手径直弯扭过来抓住老鼠的手腕。老鼠已经决心和莱尔拼个你死我活,生死关头激发了他的潜能,莱尔一时间竟然无法获胜。二人扭作一团,在流沙边滚来滚去。此时,史雷夫渐渐恢复了意识,他感觉每呼吸一下,嗓子都像撕裂一样疼痛,他咳嗽着,伴着粗重的喘息,血从他的鼻孔中流出,像红色的蜿蜒的蛇一样,爬行到了他的胸口。等他眼前的黑暗褪去,他发现莱尔和老鼠打做了一团。此时,莱尔脑后的那张脸孔正咬牙切齿,双目圆睁,深蓝色的瞳仁斜楞着看着身下的老鼠。史雷夫双手插入沙土各抓一把沙子,直接往莱尔脸上一扣。莱尔痛苦地喊叫一声挺直了身子,双手在空中乱抓。趁此机会,老鼠抓着莱尔的衣襟做势一推,把莱尔推入了流沙中心。莱尔愤怒地喊叫着,挣扎着,但是他挣扎的越厉害他下沉的就越快,他的牧师长袍更成了他的负担,仿佛一座丝绸的棺材一样,紧紧裹住了他的身体,把他拖向深渊。不多时候,莱尔没了顶,流沙之上留下的仅仅是一圈淡淡的波纹和方才激烈打斗的痕迹。幸存的两人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的空气,他们从未感觉能够呼吸是如此幸福的事情。”还好吧?你…..”史雷夫揉着自己的嗓子,声音嘶哑地问老鼠。“还好我瘦,那刀子只是划破了点皮”老鼠说着,卷起满是沙土和干泥的上衣,右肋下一道浅浅的伤口仿佛一条小龙一般蜿蜒。“可惜了我的衣服了,这要是大力士…….”老鼠顿了一下,”你怎么样?我看那混蛋都快把你掐死了。““不要紧,就是嗓子疼,估计被掐的”史雷夫说着清清嗓子,一股淡淡的腥甜味从他的舌根处蔓延开来。“别说话了,到头来还是靠我们自己,肯定有别的路。”老鼠说着,站起身来拉起史雷夫,从史雷夫身上的衬衣撕掉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条给他包好了伤口。“我们走吧,天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出来自讨苦吃”老鼠苦笑一声,和史雷夫一前一后地消失在浓密的森林中,两人在指南针的帮助下一直向北行进。他们最终到达了高墙脚下,此时他们惊奇地发现,通往高墙的通路就在坍圮的桥梁不远处的一处不显眼的树丛之中,在莱尔的指引下,他们几乎一整天都在原地兜圈子。他们嘲笑了自己的愚蠢和轻信,然后开始奋力攀登高墙,汗水顺着他们的面颊滚落。此刻,远处荫翳的林中,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正冷漠地观察着这一切,他整了整华丽的冠冕,嘴角浮现出一丝冷漠的微笑。

第三层:林中夫人

老鼠和史雷夫病了,连日来的疲惫和惊吓让他们感到身心俱疲,伤口被汗水和流沙下的污水感染了致命的病菌。挨过了沉寂的寒夜,在高墙脚边一觉醒来,他们感觉自己浑身酸痛无力,哪怕是和煦的微风此时都能让他们感觉冰冷刺骨,他们突然间发了高烧。“不能….在….这里停下,会死的…….”老鼠说着,伸手费力地把蹲在地上的史雷夫拉了起来,此时史雷夫的双手正在轻微地哆嗦。他舔了舔自己的干裂的嘴唇。“水…..”他气若游丝,从牙缝里挤出的每一个字都用尽了他的力气。“给…..”老鼠用冰凉的手摸索着从身上取下水壶递给史雷夫。史雷夫接过水壶仰起头来,双唇紧紧贴着壶嘴,他的喉头上下滑动一下,却只喝到了半口水,他贪婪地将水壶举高,晃动着,用舌尖接下掉落的水滴。老鼠靠着身边的树干,把水壶接过斜背在身上。此刻,他们刚刚挪到了森林边缘。如果是平时,对于两人来说这点距离根本不在话下,不过一刻钟功夫他们就能走完,然而,病弱的躯体严重地拖慢了他们的前进速度,短短的几百米路几乎花了一个小时时间。他们本来是有药物的,但在第一道墙的匆忙逃亡中已经丢掉了。林中温热的水汽向上熏着,带着泥土的腥气和枯树霉烂的怪味,阳光炙烤着他的的脊背,让他们感觉眼冒金星,有些喘不上气。然而他们还是决定冒险穿过森林。他们的食物也将告罄,留下一定是饿死,往前闯闯,兴许绝地求生。鸟儿依旧在枝头兴奋地啼鸣,白身红嘴的美人雀在纤细的枝头间灵敏地闪转腾挪,一切是那么的生机勃勃,只是两人已经没有心思欣赏了,每走一步,他们都感觉到越发虚弱,疾病正把他们的生命力从身体中一点点剥离。旧时清新可爱的森林此刻看来就像绿色的无边荒漠一般令人绝望,斑驳的阳光和错杂的树影让他们头昏眼花,感到恶心。老鼠摸索着找到一棵高大的树木,他靠着长着菌子的宽大树干急促地大口喘气,闭上干涩痛痒的双眼休息片刻,他的眼睛又干又烫,仿佛着了火一样。片刻休憩让他感觉好受了些。当他再次睁开眼睛,他突然发现史雷夫不知不觉间已经瘫坐在自己身边,他的头无力地歪向一侧,整个上身都压在了自己的膝盖上,静悄悄的一动不动。老鼠吓坏了,赶快把史雷夫的身体展开,让他双腿伸直靠着树干坐好。看到同伴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老鼠终于松了口气。他深吸了一口气,扶着树干慢慢蹲下,把史雷夫背在身后,咬牙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着,刚走了几步就觉满眼亮白,双腿一软,昏死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老鼠渐渐苏醒过来,他感觉自己身下是柔软的东西,他伸手摸了摸,居然是铺着粗布床单的柔软床垫。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身上盖着暖和的兽皮,虽说是床,但细看之下其实是木头堆砌的台子再铺上一层苔藓和塞满羽毛的粗布垫子而已。史雷夫此时正在他身边酣然沉眠,呼吸平稳而香甜。他从床上下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宽阔而明亮的房间之内,此刻日头似乎已经偏西,阳光顺着窗户射入屋内,给屋内镀上了金边。窗户上,一群硕大的蝴蝶正在休息,它们的翅膀微微开合,上边的鳞片闪烁着幽然的蓝光,让人想起夏夜的星空,两个圆型的亮银色斑点分置左右,仿佛人眼一般。屋里除了大床,只有一块不大的平整石板,上边铺着兽皮,仿佛是什么人用来充当座椅的。老鼠起身走到窗边,仔细欣赏着那些蝴蝶,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蝴蝶,蝴蝶似乎并不怕他,在阳光下,它们静静炫耀着翅膀,毫不在意这陌生的访客。“你看起来好多了。你刚来的时候还真令人担心呢小家伙….”厚实的木门缓缓转开,一个少女温柔恬美的声音传入老鼠耳中,伴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淡淡的芬芳,这香气并不浓烈,让人想起了春天田野里静静盛开的紫罗兰和蔷薇花。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初恋,他的心砰然而动,身体不由得放松下来。老鼠转过身去,门口此时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瀑布般棕色的长发浓密而顺滑,在柔和的阳光下反射着健康的光泽,两绺头发在少女的额头前俏皮地打成小卷儿,半掩住了她细长的柳叶弯眉,弯眉之下是长长的睫毛和满含笑意的琥珀色眼睛,那眼睛澄澈的像是一泓清泉,让人感觉她能够看穿人的内心,眼睛之下是高挑的鼻梁,她的鼻子精致而可爱,鼻翼小而秀气,让人想起工艺品商店里的陶瓷娃娃,白皙的面庞微微透出蔷薇色的红晕,饱满的粉色嘴唇抿着,包裹着洁白整齐的牙齿。素雅的天蓝色的连衣裙裹在她的身上,没有多余的装饰,但是这更衬她了,少女曼妙的曲线和平坦的小腹在薄纱之下若隐若现,透过薄纱可以看出她修长的美腿上似乎穿了黑色丝袜,她的香肩微露,右肩上纹了一朵妖艳绽放的红色玫瑰,老鼠直勾勾地盯着少女的面庞,他的喉头剧烈滑动一下,只是说不出话来。少女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她的嘴唇似乎都比刚才红艳了一些。“没人告诉过你,像野兽一样盯着别人很不礼貌吗先生,更别提是盯着一个姑娘了。”少女说着走入屋内,把手中端着的木质盘子放在石凳上。盘子中的木碗里盛着棕黄色的汤水,伴随着氤氲水汽散发出一股苦而刺鼻的药味。“啊,,,啊,,,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吓到了。”老鼠尴尬地把目光移向房间的其他角落。“算了,不用介意。你看起来好多了。”少女说着,端起碗坐到史雷夫床边,探着身子用手背贴上史雷夫的额头,她的纤纤玉指看起来非常灵巧而且柔嫩,根本不像一个生活在森林中的女人应有的样子。此时,史雷夫发出呢喃的梦呓,双腿不安地蹬踹着。少女温柔地抚弄着他的头发。“好了….好了….你安全了小家伙…”少女低声抚慰着他,好像一个母亲安慰着生病的孩提,这让老鼠着实有点嫉妒。“是啊,我好多了,你怎么找到我们的?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我朋友怎么样了?”老鼠观察着窗外的蝴蝶,像机关枪一样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少女噗嗤一声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此时她正在给史雷夫喂药。“我捡的呗,还能是怎么来的呢?至于你朋友,你不用担心,他很快会好起来的,和你一样。可怜的孩子,他受了不少折磨,你们都是。这么说来,你们两个怎么在这?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客人了。”“我们吗?我们想到远处去看看,你知道的,总呆在一个地方会很无聊。勇敢者总会充满好奇想要见识一下外边的世界。”老鼠转过身来,看着史雷夫安然睡着,他的胸口平稳地起伏着,这让他很安心,美丽的女孩此时坐在床边,正在打量着老鼠的脸。“这么说你们很勇敢。”少女微笑着。“那你有想象过远方的生活吗?我的小勇士?”“当然有想过”老鼠点了点头。“只是有时候我很迷惑,我不知道想象和实际之间的距离,我不知道我走的路到底对不对。”“也许你不该想这么多,就像书里某位哲学家所说的,人各有命。一条路你只有走下去才能见证沿途的风景,才能到达梦中如诗的远方。你很幸运,能有一个同伴,能够挑战无边的森林。”少女的视线流转到窗口上的蝴蝶身上,似乎陷入了沉思。“而我记事起就生活在这里,我唯一的伙伴无非就是这些蝴蝶而已。”老鼠走到女孩身边,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是事实告诉他,他没什么可说的,于是他的指尖轻轻碰触了少女柔嫩的肩膀。“一切都会好的,到时候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老鼠说着,他的声音低沉而和缓。“真的?你是认真的?你们真有办法走出这无边的森林?”少女的睛中有了神采,她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她猛地从床上站起,长发在身后飘舞。“嗯。就当是救命的报答吧。”老鼠说着“森林不是无…….”他正要继续往下说,却被史雷夫的呻吟声打断了。“老鼠…是你吗?我怎么了…….”史雷夫呢喃着撑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老兄你醒了?怎么样感觉?”老鼠的脚上仿佛装了弹簧,他蹦跳着来到床边拍了拍史雷夫的后背。“嗯….” 史雷夫撑坐起来,他惊奇地睁大双眼环顾周围的环境,他惊讶于自己居然还能活着,更惊讶的是自己居然睡在了床上。“那么…我失陪了先生们,我要去准备晚饭了,看起来就快到日落时分了。”少女说着走出了房间,顺手把门带上。不久之后她的身影出现在了屋外的小菜园里,她俯身把胡萝卜从泥土中拔出,柔美的秀发顺着她的香肩滑落,垂在胸前。“她真美啊….”老鼠痴痴地站在窗前凝望着菜园里的少女,此时她随手掐了一朵菜园篱笆边上的紫罗兰别在发间,紫罗兰在阳光的映射下散出淡淡的紫色,引来了一直蓝色的蝴蝶飞舞翩跹。“老鼠?嘿?老鼠?”史雷夫从床上下来,看着老鼠双眼发直,于是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啊?嗯。怎么了?”老鼠回过神来,迅速眨了眨眼睛。“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这个女孩独自一人生活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我们难道不该小心点?之前那个家伙差点把我们弄死。”史雷夫看着老鼠严肃地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不过她也确实救了我们,我们多加小心,然后找机会离开便是。”老鼠应和着,此时楼下传来了叮叮哐哐的盆碗碰撞声,饭菜的香气顺着门缝飘入屋内,勾的两人大咽口水。“开饭了!”片刻之后,楼下传来了少女亲切的呼唤。楼上的两人推开房门顺着最近的楼梯快步下楼,利索的就像逃命的蜘蛛。两人在饭桌前迅速坐好,说是饭桌,其实不过是一块长圆形状的原木罢了,原木上的餐盘里摆着烤土豆、胡萝卜炖肉和水煮芹菜。老鼠抓起一个土豆就要往嘴里塞,却被少女轻轻拍了手背一下。“昂昂昂~我们吃饭之前必须首先祈祷,感谢造物主的恩赐,不是吗先生?” 少女伸出右手竖起食指轻轻左右摆动着,然后双手合十举到面前闭上双眼开始虔诚地祈祷。老鼠和史雷夫面面相觑,于是也学着少女的样子,放下土豆开始祈祷,短暂的祷告之后少女宣布晚餐开始。老鼠刚刚举起土豆,看到史雷夫使的眼色,便又把土豆放下,看到少女吃了土豆和炖菜以后并无异样,史雷夫冲着老鼠微微点了点头,于是老鼠两口就把那个拳头大小的土豆吞下了肚子,险些被满嘴的土豆噎死,不住地打嗝。女孩给老鼠倒了一杯清水,“我说,能不能慢点吃…你瞧你狼狈的样子……”少女说着轻轻拍着老鼠的后心想让他稍微舒服些,老鼠喝了水,总算是顺了一口气。史雷夫随手巴拉着碗里的炖菜,几块炖的恰到好处的肉浮在许多软烂的胡萝卜块上。“这是什么肉啊?”史雷夫联想到进入森林后他们根本没见过大型动物,他的心里一沉。“羊肉啊。怎么了?不合你的口味?”少女把送到嘴边的勺子放下,脸上满是关切的表情。“这里还有羊?逮住它们很不容易吧…..”史雷夫漫不经心地咬了口土豆。“确实不太容易,如果你知道怎么追踪动物,那还相对好些。有机会我可以教你,我是一个称职的猎人。”少女说着,用下巴点了点原木后边的墙壁,那里挂着一幅弓箭和一根精致的权杖。“你用权杖干什么?难道是用来统治那些蝴蝶吗?”史雷夫说着说着就把自己逗乐了。“不瞒你说,我到了晚上眼神不好,那感觉就像沉入了无边的夜色,所以我只能靠权杖来走路…如果我的眼睛没出毛病该有多好啊..”少女轻轻叹了口气,双眸低垂。“炖菜很好吃,对了,你能不能多给我们点土豆,我们吃完饭休息会儿就出发,如果你想跟我们一起走也可以。”老鼠瞥见少女伤感的样子,赶快转移话题。“哦…没问题,土豆还有很多。不过我建议明早再走,太阳已经落山了,而森林里此时是属于野狼的时间。”少女说道。老鼠点了点头,向史雷夫投去询问的目光,史雷夫没有表示异议,这让老鼠感觉非常安心。吃过晚饭,老鼠和史雷夫取回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并把物资补充充足,预备着明天的行程。“晚上要锁好窗户”少女说着把窗户锁好“不然那些野兽可能顺着窗户爬进来,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出发。”少女说完,熄灯下楼,走时随手带上了门。“你觉得这个女孩怎么样?”耳中听到少女的脚步渐渐远去,老鼠把双手枕在头后,双眼直直的盯着天花板。“看起来是个温柔漂亮的大姐姐。谁知道呢?没准她就是妖怪。”史雷夫轻笑着。“胡说八道,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可能是妖怪。等出去了我一定把她追到手,现在我们睡觉!”老鼠说着,用兽皮把自己裹好。“是啊是啊,你好棒哦。晚安吧情圣。”史雷夫说着打了个哈欠。他们睡得很香甜。夜半十分,皎洁的月光照入屋内,森林之中唯有虫鸣,史雷夫被楼下发出的奇怪声音弄醒,他推了推旁边的老鼠。老鼠揉揉眼睛抱怨道:“你干什么啊?才几点啊你就叫我。”“不是,你仔细听。”史雷夫翻身下床,把耳朵贴向门缝附近的地面,老鼠看他这副样子,也走过去静静听着,他们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其中好像还伴随着某种动物的哀鸣。“什么情况?”老鼠和史雷夫面面相觑。“走,下楼看看去”老鼠说着披上衣服就走。“等等”史雷夫拉住了老鼠“我觉得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比较安全。”“你怕什么?有事儿躲也躲不掉,先看看情况再说。”老鼠说着把放在床边的匕首抄起来握着,两人一前一后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史雷夫轻轻地把门带上。他们顺着声音摸到一个房间之前,质朴的木门下透出了亮光。老鼠和史雷夫慢慢趴在地上顺着门缝往里看去。他们看到正对着门口的宽大石板上,一个全身赤裸的少女玉体横陈,天蓝色的连衣裙滑落在地。

(部分少儿不宜,已经删减)

不知何时她的发丝间生出了一对娇小的尖角,尖角将头发顶到了两边。史雷夫拉了拉老鼠,示意他赶快离开。一阵风似的转到房间里,史雷夫麻利地把门锁上,二话不说就开始收拾东西。“这太怪异了”老鼠边收拾边抱怨。“怪异什么?我就知道这女人有鬼,如果她不是怪物,那她是怎么一个人活下来的?过来帮我一把。”史雷夫说着,走到石板之前,二人合力把石板抬到门口,顶住木门。“这应该能阻挡那东西一会儿。”史雷夫说着,把自己的一件衬衣套在几根从床下抽出的木条上,又把兽皮盖在上头,老鼠满心疑惑,但也照着做了。之后两人走到窗前打算越窗而逃。“该死,窗户锁上了。”老鼠尝试着推开窗户,窗户却纹丝不动。“给我一分钟。”老鼠说着,撸起袖子从包裹里掏出***,摆弄起窗户的小锁。此时,可以清晰地听到有什么人正在拾级而上。咚….咚…..咚…..蹄子踩在木头楼梯上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老鼠的双手也随之加快了速度。咔咔咔,,,房门的把手突然转动了起来,老鼠开锁的手哆嗦了一下,随即迅速地调整开锁的角度,伴随着***角度的调整变换,锁眼里发出轻微的噼里啪啦声。砰………砰…..木质的门框被撞得抖动起来,门口的人似乎愤怒已极,单薄的木门被撞得发抖。啪嗒一声,锁开了,老鼠手忙脚乱地系好了绳子,顺着窗口滑下,紧接着史雷夫也滑了下来,蓝色的蝴蝶无声地围绕着两人飞来飞去,二人边跑边赶,蝴蝶的鳞粉纷纷扬扬地洒在他们身上,经过一番努力,他们可算摆脱了这些蝴蝶的侵扰。此时,一些蝴蝶落在了房间内的简陋床铺之上。啪嚓一声,木片飞溅,木门被尖锐的利爪破开了一个大洞,利爪从洞中深入,摸索着打开了门锁,门口的人顺势推开了木门,大块石板被毫不费力地推到了一边。月光下,满口尖牙的少女发出一阵阴惨的欢笑,快步跳到蝴蝶聚集的床前,她漆黑的双眼中瞳孔收缩成了一条金色的细线,她抓起套着两人衣服的原木吻着,身子一怔,随即发出凄厉地哀嚎,一爪把两捆原木懒腰折断,她的暴怒仍未止息,她嘶吼着扯碎了床上的兽皮,又用蹄子把原木踏成了小木片。此时,幸免于难的两人已经跑入了不远处的森林,他们远远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凄厉的嚎叫,两人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他们回头望着,柔和的月光照耀下,他们发现自己曾经居住的地方居然是一颗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此时,那些蓝色的蝴蝶正成群结队地在他们的窗口附近翩跹起舞,在空明的月光下,它们的翅膀闪烁着妖异的幽蓝。两人只是看了一眼,便向森林深处跑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树梢射入林间,两人终于穿过层层叠叠的森林到达了高墙之下,他们顾不得休息,立即开始攀登高墙,此时他们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林地边缘的某棵树上,一只硕大的蓝色蝴蝶正在阳光下晾晒着被晨露沾湿的翅膀。

第四层:狂信之人

“说真的,我受够了这种日子了。”老鼠盘腿坐在地上,啃着隔夜的凉土豆,干冷的土豆被压的变了形。“我在村里的时候逍遥快活,从来就没受过这种罪。”啃完土豆,他把土豆皮随手一抛,然后往后一倒,伸展着自己的身体,双眼眯缝着打盹。“难道你想回去?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就这么逃回去?”弗雷德趴在地上,尽情呼吸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开玩笑似地说道。“我不知道。我就是想知道我这样折磨自己是为了什么?这到底值不值得。”老鼠睁开眼睛,看着湛蓝天空中轻薄的云气肆意缱绻,缓缓随风飘去,”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我浪费时间,冒着生命危险,到底为了什么?“他补充到。”只有天知道。“史雷夫答道,他注视着草茎上的蚂蚁们忙碌奔波,收集草籽。史雷夫翻过身来坐在草地上,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身下投射出一片淡淡的影子。他看着慵懒的老鼠说道:”反正我是会走下去的。如果你真的觉得忍受不了,离开也是一种选择。“史雷夫的声音清晰而平静,没有丝毫犹豫或者激动的意思。”我只是不明白,算啦,说了也没用。“老鼠笑了,起身拍掉屁股上的草叶,”我们走吧,天黑之前穿过森林才是明智之举,其他的都是扯淡。“””这话在理。”史雷夫应声而起,背起行囊,两人并排走着,进入幽暗荫翳的森林。这片森林依旧是那样,充满勃勃生机,鸟语花香,只是在经历了数次生死考验以后,两人觉得这些都不过是表象,危险就潜藏于这表象之下,仿佛那夜色下的大海,表面平静,海面之下则是汹涌澎湃,暗流涌动。他们走在林间,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正被什么人监视着。有了被浓雾围困的经历,他们警觉地观察着四周,然而四周除了层层叠叠的灌木和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之外别无他物。他们感觉非常怪异,有几次甚至把树枝的影子看成了怪物,当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你感觉到了吗?“在经过一处林木拐角时候,史雷夫突然停住脚步,他感觉一阵寒意顺着头皮直蹿向他的脊背,他手上的汗毛炸立。”我真的感觉什么东西跟上来了,刚才你有没有觉得边上有个黑影?“”我刚才就想跟你说,但是怕你害怕。“老鼠说着,用余光撇着两边的灌木,灌木层层叠叠地绵延向远方,与高大的林木融为一体。”咱还是赶紧的走,别搭理它,要真动手,咱两个打一个。“说完,老鼠拉着史雷夫的手腕快步向前走去,他们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仿佛机警的猎鹰。他们迅速穿过一道道灌木组成的藩篱,在恐惧的驱使下,他们根本没有功夫感到疲惫,甚至被植物的尖刺划破了手背也感受不到疼痛。在穿过一些低矮的灌木之后,他们眼前出现了一条狭窄的泥土小路,小路的两侧则是突兀、高耸的石壁,石壁顶上可以看见茂密的树木。石壁中间的道路上竖着一个路牌,路牌上似乎有一小段文字。这引起了两人的好奇。史雷夫刚要上前就被老鼠拦了下来。”你别动,这种把戏我见多了,说不准就是害人的东西,别搭理它,咱们绕着它走。“说着,老鼠带着史雷夫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从类似木牌的东西边上蹭过,两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路牌上,却不防路牌后边的泥土下潜藏着一个真正的陷阱。咔哒一声,两人齐齐掉入坑中,摔得人仰马翻,不过好在坑中事先被人铺上了厚重的落叶,所以两人只是皮肉擦伤,并无大碍。两人正要呼喊,忽然听到石壁两边的树丛里蓦然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快速地穿过树丛朝这边来了。两人闭上了嘴,紧贴坑壁尽量缩小体积静待来人。坑边影影绰绰的,似乎有很多人站在那里,却是静的出奇,两人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被塞入了两人体内一样。一卷软梯顺着坑壁垂入坑里。两人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爬上梯子,刚一出坑就被候在坑边的人死死按在地上。这些人的外貌和村里的人非常相似,只是更加安静也更加冷漠,灰色的面庞上波澜不惊,冷漠的眼睛里毫无光彩,好像落入陷阱的只是两只普通的动物。在手持尖锐木棍的陌生人押解下,弗雷德和老鼠慢慢向着未知前进,他们想要拖慢速度,伺机寻找逃离的机会。只是这些看似麻木木讷的守卫的感觉比想象中要敏锐许多,一旦他们左顾右盼或者试图用眼神交流,那么这些守卫就会用木棒狠狠地抽打两人的背部,火烧火燎的胀痛便顺着皮肤钻入了两人的身体,逼得两人加快脚步。不远处,在错杂的灌木和阴翳的林木之间,隐隐地现出一座小而古朴的教堂样建筑,金色塔尖在阳光下显得光彩夺目,让周围的林木都黯然失色,教堂不大,但是神圣肃穆的氛围丝毫不减。人们簇拥着两人缓缓前进,一路上只能听到鸟儿鸣唱。终于,一行人走到了教堂古朴的木门之前,门上的漆皮已然剥落,露出实木的门体,门板上斑驳的水渍清晰可见,有些地方似乎已经发霉了。厚重古朴的木门缓缓旋开,史雷夫和老鼠的视线越过金色阳光下飞舞翩跹的尘土,穿过整齐排列的坐席和上边安坐的人们,聚焦在教堂尽头的神坛。此刻高大的穹顶中穿过一道金色的阳光。阳光倾斜着照在神坛之上,神坛之后的巨大的玻璃彩画上,慈祥的圣母目光低垂,用慈母的柔软双手温柔地拖起圣子,平静地注视着教堂中的众多生灵,目光中似乎看透了世间的一切苦难,充满了对芸芸众生的同情与爱护。沉默的人们押着两人走向最前排的座位,他们穿过了层层坐席,坐席之上尽是垂首默祷的人们,时间在这小小的教堂里仿佛沉滞一般。“那么,孩子们,万能的天父把你们送到这儿来了,你们来聆听神的教诲,这就对了!”神坛之后,一个苍老而威严的洪亮男声响起,那声音让人想起冬日夜晚孤傲闪烁的寒星。瘦高的男人兀自立于神坛之后,双手十指相扣举于胸前。他的头上戴着教皇般华丽的冠冕,金丝镶嵌的十字架边缀满了珍珠和晶莹的钻石,一席洁白的上等亚麻布圣职法衣飘然垂地盖住了他的双脚,阳光下,洁白的法衣散发出神圣的光彩,男人的脸上被时光之河冲出千沟万壑,每一条沟壑里似乎都沉浸着世间的悲欢离合,以及神性的通透智慧,冷漠的银色眸子大而圆,让人想起一轮圆月,双眼上是洁白浓密的眉毛,仿佛月边缱绻的轻云,圆圆的鼻头仿佛泡涨的海绵,一张嘴咧着,露出白森森的整齐牙齿,把嘴角的皱纹挤向两边。“上前来,负罪的人,让圣子的光辉洗涤你们的罪孽滔天!”说着,老者枯瘦的双臂稳而缓慢地将金制的华丽十字架权杖举到头顶。史雷夫和老鼠呆立当场,被后边沉默的守卫往前一推,一个趔趄齐齐跪倒在圣坛之前。坛上的老者将十字架在两人的双肩及头顶上分别轻触一下,而后沉默的人们边把两人按在最前排的座椅上。“那么,你们,有罪的人,你们首先必须承认你们有罪,然后你们要敞开心扉,接纳神圣的智慧,接纳神赐予的无尽清泉!”圣职者说着,在自己的前额双肩和胸口分别画了一个十字。“我有罪。我忏悔。您说的对!至高的天父,智慧的源泉!”神坛之下,沉默的众人终于整齐地开言,那声音就像老旧的机器,毫无生气,又像枯死的树木,干瘪无力。“你们!我的信徒们,我们要以至纯至烈的火焰荡涤污秽的世间!任何邪教徒和不认同我们的愚民们,我们要把他扔进地狱的烈焰!”坛上的圣人似乎发了癫痫,他的脸病态而扭曲地抖动着,唾沫横飞,右手用十字架的金杖把地板戳的咚咚直响。“地狱的烈焰!”坛下的人们整齐地呼喊着,声音合流一处,仿佛朔风呜咽着掠过无人的旷野。“他们疯了。”老鼠对着史雷夫悄悄耳语。“神圣的教堂容不下你的卑贱私语!!!你怎敢妄议神的威严!”圣人双目圆睁用金杖一指,立刻有两个衣衫褴褛的人上前,一个扭着老鼠的双臂麻利捆好,另一个掰开他紧咬的牙关把一块破布硬塞进去。“老鼠!你们干什么!”史雷夫尖叫一声。“肃静!”圣人大喝一声,双眼扫视着神坛之下的众多虔诚信徒,“现在,孩子们,证明你们的忠诚!让我看到你们的牺牲心甘情愿!”他右手握拳举到眉前剧烈晃动。“心甘情愿!”信徒们毫不迟疑地站起身来,将上衣脱去,漏出胸前那灰暗粗糙的干裂皮肤,史雷夫惊慌地环顾四周起身的人们,只见他们纷纷用尖锐的石片划破自己的左胸,伤口又深又长,然而他们并不流血,从他们的伤口中蜿蜒而生出一株葡萄藤似的植物。扭曲的藤蔓在他们的胸口迅速生根发芽,藤蔓交缠,而后在那藤蔓上,一颗颗葡萄大小的红色的妖艳果实诞生了,空气中慢慢地弥漫起一种诡异的腥甜和诱人的香气。两名手托银质盘子的男人从过道之间迅速穿行,小心翼翼地摘取藤蔓上的果实。他们指尖的动作迅速而轻柔,这与他们木讷的外貌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现在,如圣子一般,你们为公义奉献了自己宝贵的血!”圣人说着高举双臂挥舞拳头,“但是地狱里不只有烈焰!还有无数被迷惑的人们!我们必须拯救他们……阿门….先从这大逆不道的异议者开始!”圣人说着一点老鼠,木讷的人们七手八脚地把老鼠架在神坛之上,一个女人把老鼠口中的破布拽出,捏着老鼠的面颊,想要他张嘴。老鼠感觉到了危险,于是紧咬牙关,拼尽全力扭动着躯体。女人用足了力气在老鼠肚子上狠砸了一拳,老鼠一下子泄了气,头颅低垂着张开了嘴大口喘息。女人于是抬起他的下巴,把一颗血色的果实喂给老鼠咽下,吞下果实的老鼠剧烈地咳嗽起来,似乎有些喘不上气。史雷夫大喝一声想要冲到前边打翻众人,却被身边的人连拖带拽的拦截下来。“接下来就是你了…..”圣人咧嘴乐着,脸上的松皮病态地微微颤抖。“滚开!”史雷夫尖叫着挥舞着双臂慢慢后退。人群如乌云一般缓步向前,逐步迫近。史雷夫绝望地尖叫着,在慌乱中他打翻了墙上壁龛中的一盏小长明灯。灯油洒在地上,燃起一片橘黄色的火焰。人群惊恐地后退几步不再迫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史雷夫冒着烧伤的危险迅速扒下上衣,沾上着火的灯油,随即便挥舞着一团火焰冲向人群。火焰燎着了一个魁梧男子的衣衫,男子沉默而惊慌地拍打着自己的身体,在剧烈燃烧的火焰中,男人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他踉踉跄跄地撞入人群,把周边几个人也点着了。在火光中人群构成的铁壁似乎有些松动了。“不要怕!真理在我们这边!谁敢反对我们,谁就是撒旦的逆子,谁就是天父的仇人!”圣人大叫着挥舞着十字架想要让信徒们冷静下来,然而这已是徒劳,慢慢的人群组成的壁垒松动了,人们身上披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像瞎子一样跌跌撞撞地胡乱奔跑,这让火势越发大了。圣人看着神坛之下乱乱哄哄地闹做一团,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愤怒,他高举权杖狂呼乱吼,整个教堂的地面都颤抖起来,仿佛地下有某个庞然大物正在不断蠕动想要穿破教堂的地板。彩色的玻璃画上,圣母的眼中流出了焦油般黑色的粘稠液体,射入教堂的阳光变做深红色的散光,散光伴着熊熊烈焰,让人感觉仿佛身在地狱。一瞬间,教堂内狂乱的人们似乎安静了下来,他们呆立当场,似乎感受不到身上的烈焰和烧焦皮肤的剧烈痛楚。史雷夫已经趁乱拖着老鼠挪到了教堂门口,他想要开门,却发现不知何时教堂的木门上已经缠满了某种植物的根系。无数根系自地板下的缝隙中疯狂生长而出,穿破了地板,迅速地向两人所在的位置蔓延,一些细小的根须已经缠上了史雷夫的脚跟,甚至刺破了他的衣服想要往他的皮肉里钻。“现在遭报应了异教徒,这就是你的下场,你活该!何必垂死挣扎,一起沉浸于酣梦岂不更加美妙?”神坛上,圣人尖声尖气地笑着,火光、阳光和眼中的疯狂把他的面颊染得通红。史雷夫扯断脚踝上的藤蔓,倾尽全力用身体撞击厚实的木门,不论他如何努力,门只能打开一个不大的缝隙,那些植物把门缠的太结实了。根系拧成一股,像眼镜蛇一样立起身子,迅速冲着史雷夫的胸口袭来,史雷夫顺势往后一倒,根系扑了个空直接扎在门上,把厚实的木门扎了个大洞,连带着破坏了门上的根系。此时,教堂内的火焰迅速蔓延,连同那些破土而出的根系也被点燃。火焰刮刮杂杂的声音伴随着圣人的尖叫,吵的人耳中嗡嗡直响。史雷夫的身上被烤的发烫,眼睛被熏的发痒,浓烟阵阵袭来,让他几乎感觉要窒息了,教堂的穹顶已然燃烧起来,燃灰和断木噼里啪啦地砸下,砸倒了许多沉默燃烧的人。他决定放手做最后一搏,于是他几乎退入了火焰之中,一个冲刺撞向木门。啪嚓一声,木门断裂开一个足够宽敞的裂口。史雷夫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断了,但是他顾不得痛苦,回身一把抓住老鼠的身子,迅速把他拖出正在垮塌的教堂。他大口呼吸着,感觉嗓子都快裂开了,清凉新鲜的空气充盈他的肺叶让他感觉自己活了。他跪在地上,解着老鼠的绳索,却发现老鼠沉默的不同寻常。“哎老鼠?老鼠?”史雷夫的声音透出恐慌,他跪爬着绕到老鼠前边。老鼠的头僵直地仰着,一条青筋跳动着,顺着他的脖颈蔓延至他身体的某处,所经之处的皮肤干裂灰暗犹如树皮一般。他的瞳孔散大,茫然地盯着苍穹。“不不不…..呼吸啊….呼吸…..”史雷夫几乎骑在了老鼠身上,用力抽打他的面颊,然而老鼠毫无反应。一株类似葡萄藤蔓的植物顺着他半张着的嘴巴长出来了。史雷夫扶着老鼠的脑袋看向他的口腔,那植物似乎在他的舌头上扎根了,而它的根系则顺着喉咙深入了老鼠的躯体。别无他法,史雷夫一咬牙,左手捏着老鼠的下巴,右手抠开牙关伸入口中掐住藤蔓的根部奋力一扥,藤蔓被他连根拔起,根部还带着一小块碎肉和些许血丝。那植物失去了宿主,在阳光下迅速枯萎瑟缩,化作了一缕尘埃。老鼠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几口血痰,眼中渐渐有了光彩。“天啊,史雷夫他们疯了。”老鼠含混地叫嚷道“我们快跑!”“好了好了,都没事了。你还好吧………”史雷夫赶快把老鼠身上的绳子解开扶他起来,他高兴地看到老鼠脖子上的那根青筋消失了。“都结束了?”老鼠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一切简直太疯狂了,我刚才一直听到脑海里回荡着低语,它叫我服从神的意志。说实话简直是服了,那声音活像是从我脑子里长出来的一样。”“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过去了。”史雷夫看着不远处浓烟翻滚的垮塌教堂松了一口气。“我受够了史雷夫,我要回家了。”老鼠掸了掸身上的土。“你要走?”史雷夫转身看着老鼠,这并不出乎意料。“我很抱歉….只是我想回去了,这些事我真的受够了。如果再往前走,我们真的会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老鼠的声音里闪过一丝歉疚。“可是根据我们的资料我们距离成功不远了啊。”“如果资料是假的呢?如果一切都是陷阱呢?如果我们出去以后发现墙外的世界根本非常残酷呢?”两人沉默了。“你走我不拦你,但是你得保证活着回家。你知道怎么回去吧?”史雷夫打破了难堪的沉默,看着漫天的晚霞若有所思。“放心,我会活下去的。”老鼠说着把握拳的右手伸向史雷夫,“我们还是朋友?”“当然兄弟…..”史雷夫笑了,抬起右拳轻轻一碰。“那就这样吧?我走了……”老鼠说着,双手背在脑后步伐轻快地折身返回林中,毫无犹豫。史雷夫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微张,但他终究没有说出什么。他的心中百味杂陈,现在他只有他自己了。


图片来源于网络,感谢不知名的作者,侵权愿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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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布于:2023-08-08 02:48:05,感谢您对本站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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