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玲不如曹鹅好听！

2023年8月8日发(作者：丁斌曾)

何韵诗歌曲-

写在前文:

睡前看了策导最新那期的登山，曹姨给大鹅递水，得了，知道了，今天睡不着了。

标题只是玩笑，cp可逆不可拆。

手机记事本打的，格式差点意思，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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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挖啥嘞？“

曹玲终于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她看着她上山，看着她把捡来的栗子装满竹篓，背着下山，看着她抽出两把刀，开始蹲下挖东西。

其实她想更想问，你干嘛随身带着两把刀……

她仰起头看了一眼曹玲，又低头继续挖着。

这是曹玲第一次和她面对面的直视她。曹玲想，爹说的没错，她真的不好看。但是眼神怎么有点像小狗？那两个圆圆的小眼睛……

“地瓜皮。”干脆的仿佛曹玲不是个陌生人。

“这能吃？”

“包包子……那……那素馅包子，么面就撺团子”

“你是刘大鹅？”

“嗯。”闷闷的回应。

“我叫曹玲！”

“嗯。”毫无热情的回应。

曹玲瘪了瘪嘴，觉得这个人太没意思了。就在她转身想走的时候，她突然开口。

“你要不？”

“啊？”曹玲没反应过来就被塞了一团绿绿的东西，愣愣的看着她提着两把刀下山去了。

在曹玲跟她搭上话之前，她就听过她的很多事。

“我看刘家那个丫头行，身板硬，说话冲，还能干活，要是能给老二说说也中。就是太丑啦，不中看。”曹玲爹和曹玲娘这么说过。但是曹玲娘不太同意，“我听说她跟卖西瓜的那家干过仗，好像还劈了人家一车的瓜。太横啦，老二那个怂囊货降不住她。”

村里就是这样，芝麻大的事，一阵风，就划的家家户户都知道。

刘大鹅是今年夏天才搬来的，荫柳村虽然不是族姓村，但突然来了这么户外人，多少也是个新鲜事。刘家就一个独生的闺女，十八九了还没有成亲，家里似乎也根本没有想说亲的架势，甚至跑到村里的中学要求让闺女去读书。学校说年纪太大了收不了，家里好说歹说学校才同意插班到初三去读一年。刘大鹅就这样即将成为班上年纪最大的学生，这也是今天曹玲遇到她后决定在开学前先跟这个人搭搭话的原因。

跟刘大鹅家四面土房搂不住风不一样，曹玲家住的是新盖的院子，砖房。曹玲兄弟多，家里四个哥哥都是劳力，脑子也活份，生活条件在村里算是很体面的。曹玲是最小的女儿，家里不指望她干活，大部分时间都在村里乱跑着玩。她爹经常说，我们小玲啊，是个天生享福的命，以后哪家小子想说亲，可不能便宜了去，得我们小玲喜欢才行。

十五岁的曹玲还真的被说过一次亲了。年初的时候，李家的二婶来家里问她娘，你家小玲许给我家老大不？老大现在在供销社开货车，可抢手啦。她娘还没回话，曹玲爹就出来说，许啥许，你那小子都二十多了，我们小玲才十五，念书呢，时代不一样啦，给小玲说亲，还早着呢。

李婶走的时候白眼快翻上了天，曹玲爹又嘱咐曹玲娘，那李家老大二十多就是个大秃头，还敢来俺家说亲，再来你可别理会，小玲不会喜欢的。

这事让曹玲开始想，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庄子上来唱戏的，曹玲必定会去。曹玲嗓子亮，天生能唱，一出戏看下来，台词居然能哼个七七八八。戏班子的班主说曹玲能吃这碗饭，曹玲爹赶紧拦下来，“喜欢唱就多唱唱，可不能靠这个吃饭，太苦了，我小玲不用受这个罪。”

才子佳人的戏码固然好，但婆婆媳妇小姑子的打闹戏似乎是因为更贴近生活，所以更受庄子里的人欢迎。每每台上的恶婆婆被打，台下都哄堂大笑。曹玲心里觉得，才子佳人的戏码，大概跟这些婆媳戏码是前传后传的关系。花前月下你侬我侬，成了亲，那些个软软弱弱的才子别想指望的上，还得是婆婆小姑子床前灶台的转。没什么意思。

没有才子的偶像梦，曹玲也不知道自己该喜欢的是什么样子的。

最开始的时候，曹玲觉得刘大鹅这人有点好玩。作为年龄最大的学生，丝毫没有发挥年纪优势，上课听讲和做笔记都认认真真，就是一考试成绩却马马虎虎，大概也不是个头脑灵光的人。不太会主动说话，有人搭话也能聊几句，就是有时说话急了会有点结巴，大概是着急把意思表达出来，但嘴巴里不知道该说什么词一样。有时候曹玲会故意逗逗她，一句话反反复复的问她，看她着急说话的样子，圆圆的小眼睛亮晶晶的，像小狗一样，有点可爱。

刘大鹅真的像曹玲娘说的一样，挺横的。也不是蛮横不讲理的横，确切的说，是挺冲的。脾气直，说话声音大，这在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里极少见。但可能就是这副“豪爽劲”，居然让她当上了班长，这也给了身为学习委员的曹玲更多的机会和她搭话。刘大鹅的直脾气让曹玲觉得她很实诚，实诚又好玩。

“你劈过人瓜？”

“嗯。”

“为啥？”

“他，他不中。那瓜平常卖五分钱，那天那女的是外地的，问他，他要人两毛钱。”

“那你也不能动手劈瓜啊……”

“哪有两毛钱的瓜？我给他摊子掀喽！”

“哎呀你太横啦！”

曹玲咯咯的笑着，认识刘大鹅以后，她笑的比以往更多了。

放学以后，小孩们总得回家去干活，曹玲不用，所以她跟刘大鹅跑来跑去的时间就比较多。刘大鹅忙着干点这个或那个，曹玲就跟着打打下手，添添乱。

“吹，吹，吹，吹！！！！！”

“咳咳咳咳…”

“哎呀我……我都让你吹，你非得吸，呼！呼！呼！吹！！！！！”

曹玲忙活了十几分钟，那团火也没引起来，她仰头看着刘大鹅，看着她还在努力的教自己怎么吹风，咯咯的笑了起来。过去的十分钟，刘大鹅吹出来的气比正在点火的她多出不知道多少倍。刘大鹅把她拉起来，擦了擦她脸上的灰，自己三两下就把火引起来了。

“你看看，就这，吹，就起来了！你看你这小花脸！“刘大鹅又给曹玲擦了擦。粗糙又温热的手。好暖啊，曹玲想。

“今天俺家吃煎饼，你来不？”好不容易的一次改善生活，刘大鹅也会想着曹玲。曹玲想，她那个不灵活的脑袋大概不会想的太复杂，自己去的时候找娘要点面带过去吧。

“你不会摊？？？！！！”刘大鹅一脸震惊，山东人居然不会摊煎饼这事超出了她的日常认知。

“俺摊过……”曹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俺娘说俺摊的不匀就不让俺摊了……”，曹玲话头一转，又大声说:“但是你可以教我！”

“还教你，火，火都不会吹！”刘大鹅眯着眼，难得的这么痛快的奚落曹玲。

“教我！”

“你就等着吃吧！”

最后曹玲吃了三套煎饼，撑的不行，刘大鹅给她卷的菜实在太多了。

曹玲有时会在刘大鹅干活的时候唱戏给她听。刘大鹅说，她一个人顶上小庄子一个班了。这话让曹玲很受用，唱的更起劲。她有时也会逗着玩的拉着刘大鹅一起唱，给刘大鹅画个恶婆婆的扮相，刘大鹅也不生气。

曹玲和刘大鹅待的时间越长，曹玲就越觉得，刘大鹅真很像村上的大鹅。看着呆头呆脑的，但你要惹她，她会让你见识见识村霸级的“牙尖嘴利”，可是如果抱起来，就又会软软的暖暖的。

如果抱起来肯定是这样的，曹玲想，虽然她没真的抱过，但她很认真的想过。我下次可以问问大鹅能不能抱抱她，她一定会同意的，曹玲又想。

让曹玲的感觉发生变化的，是两年后的事。那天，村上来了个穿皮夹克的矮个子青年，村长说这是来村上插队的。刘大鹅在队上干活，是积极分子，还是民兵，在村里的年轻人里很拔尖，所以插队青年被安排挂靠在刘大鹅家，方便学习。曹玲毕业以后进了供销社当售货员，是很体面的工作，但是曹玲不太高兴，每周和刘大鹅混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少，尤其当她某天下班后家都没回就兴冲冲的去找刘大鹅，看见她家里有个陌生男人时。

“HI～I'm 三炮，nice to meet you!”

曹玲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圆头圆脑的男人。

“别理他，打来了就没……没说过人话，读书读傻了。”刘大鹅从厨房出来拉着曹玲去洗手，洗完手就塞了她一个卷好的煎饼。

“他说他叫山炮？咋叫这？”

“三炮！”刘大鹅笑了起来，随后曹玲也咯咯的笑了起来。

曹玲很快发现了这个男人对刘大鹅很有好感。没有过恋爱经验的曹玲对这个想法却很肯定。三炮尽可能的和大鹅在一起，大鹅干活他打下手，尽管绝大多数时间他在添乱。他会甜言蜜语的哄着大鹅笑，让大鹅骂他的时候少了很多分的责怪。尽管经常夹杂着谁也听不懂的鸟语，也会说些没用的冷知识，但这些都让大鹅觉得他很有文化，虽然大鹅心里上认为这些没什么用。

现在刘大鹅偶尔会对曹玲转述一些三炮跟她说过的“没用冷知识”，这让曹玲的感觉很奇怪。曹玲只想听刘大鹅讲话，但不想听她讲的是什么。

为什么呢？曹玲想不太明白，有时越想越乱，心里像长草了一样，有时心慌慌的直痒痒，有时也会觉得喘不上气，非得大口吸气才能缓的过来。有时候一想想了一整夜，转天上班没有精神。曹玲的没有精神让刘大鹅很担忧，她花心思的煮东西给她吃，可食物养胃不养心，这却是大鹅不会想到的。

又过了一年，就在曹玲有点习惯了她跟着刘大鹅，后面又跟着一个三炮的时候，刘大鹅跟她说，她大概要跟三炮成亲了，她爹娘跟人说和的。曹玲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下意识的又觉得这在情理之中。三炮的老家在东北，家里经济条件很好，本身又是高材生，最近好像转了关系到这边，当上了镇子上的初中英语老师。虽然三炮有点油嘴滑舌又容易偷懒耍滑，但品质不坏，又比较怂，能被刘大鹅拿捏的死死的。刘大鹅的年纪也到了，该成亲了。嫁给三炮，比嫁给村上的大老粗要强多了。曹玲拼命的对自己这样说。可是一想到，以后会变成三炮跟着刘大鹅，自己只能站在旁边的时候，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难过的感觉让曹玲身体很不舒服，她大口喘气，才能让自己保持呼吸。

刘大鹅成亲的那天，曹玲挤在她房子里，刘大鹅问她，你吃我这么多套煎饼都……都吃哪去了，怎么瘦的衣服都挂不住了？曹玲说，我为了给你当本家姊妹穿的好看点拼命减肥，你倒怪起我来了。说完，她抱了抱刘大鹅，真的是软软的，暖暖的。刘大鹅也抱了抱她，很用力。忘记问了，不过不用了。曹玲想。

几年以后，曹玲也成亲了，她爹千挑万选给她选了个模样俊俏家世好的。不过曹玲想，就算长的不太好看，也没什么。

很多很多年以后，五十几岁的曹玲去登山，还能回想起当初自己被塞了一怀地瓜皮这个画面。转头看看下方的那个人，还是一样的小狗表情，亮晶晶的圆圆的小眼睛，以及手里提着的两把刀。

谁说一生的陪伴不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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