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成功，需要坚持和努力

2023年8月9日发(作者：窦冀)

葡萄酒年份-

       有些人天赋异禀，从小就展露才能，被老师相中细心栽培，终是年少有为；也有些人，没什么天赋，但有良师，善于谆谆诱导，悉心栽培，终有一日，不能说功成名就，总算能实现梦想。而程雁，这两种都不是，这一路是靠自己的努力与坚持好不容易实现了理想，在中青年的分界线上，终于成了一个一个设计为主的设计师。

        程雁从小就爱画画，学前年龄时，在家里的墙上画满了丁老头。为此，没少挨揍，爸妈边揍她边说：“你怎么不学学别人家的孩子，人家墙都是雪白雪白的，一来咱家，这都是啥玩意？叫你画！叫你画！”在一阵阵疼痛中程雁终于不在墙上画了，在一张张报纸上拿着铅笔头乱画，还得背着父母把用过的报纸偷偷塞到灶坑里烧了。

        上了小学，学校开了第二课堂，有画画，她说要去，妈妈说你学习都搞不好画什么画？小小的程雁屈服了，那是分数至上的年代，何况老师已经找妈妈谈过让她重读学前班。没办法，她把画画的愿望放在了美术课上，可美术老师并没有讲怎么构图，怎么配色，怎么上色，对于老师来说，教小学生就是一个字——玩！孩子能照着美术书上画出来就是满分。即使程雁每次美术作业都是一百分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章法的东西？某一天，她扒在美术生的窗外，看见他们画的小蝌蚪和小青蛙，那样栩栩如生，她羡慕极了。这时，那个同学问她：“你想画吗？”程雁点头。那个同学嘲讽的笑着说：“你这样的，老师看不上你。”那一刻，程雁心上好像中了一锤，那个同学接着说：“你太丑了！”程雁不知忍着多大的委屈才没当场哭出来，一路跑到家里厕所，在没人的地方放声哭了起来。

        她画的不好，同学画的更不好，在两两相比中，程雁被莫名其妙地选成美术课代表，负责收美术作业。美术课作为最不被待见的课程之一，没有一次作业能收全，老师见怪不怪，更别说有教课的兴趣了，只跟她说了一句你画的还不错，比刚进美术班的画得好，多努力。如果那时候老师推荐她去美术班，或许她的画画之路可能会顺畅些。老师的话给了她很大信心，自习课上总是画画，老师看见了会说你多看两道题还能提高点成绩，你画画有什么用？那时候程雁才三年级，从此，除了完成美术作业，她没有再碰过画笔，默认了父母和老师的话，认为画画没用。每当看学校里的画展时，她都去看每一幅作品，想着我有这样的幸运吗？

        上了初中，初二到了叛逆期，以前的委屈一起爆发出来，就是要画画，把用过的作业本翻过来在背面画，照着杂志封面一张一张的画，《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紫薇、金锁、雁儿，《流星花园》里的F4，每一个发饰、每一根发丝她都认真在画。初中的美术课内容和小学的差很多，会有画家介绍，会有名画欣赏，当别人上美术课找不到书的时候，她能背出当堂课的内容，也知道画还分很多种——素描、水彩、水粉、油画、水墨。每一种程雁都非常喜欢。在美术书中，她知道了文艺复兴时期的伟大画家，也知道中国水墨画的鼎盛时期。还知道了透视、构图规则。她把这些，用在了临摹当中，那一个个帅哥美女，虽然没上颜色，也多出很多美感来。初中三年，每次板报的页面设计和图画部分都交给她，算是对她实力的肯定。程雁平时会跟美术老师问一些画画技巧，老师很乐意告诉她，并说你应该去专业的美术高中学习，将来会有取得很好的成绩。那时，程雁还没有当画家的觉悟，只是觉得画画会让她特别开心。可是，分数是学生的命根，美术是副科，根本不计入成绩内，初三以后，美术课被占了，程雁画画又变成偷偷地，不敢让家长看见，不敢让父母看见。心情低落时画画真的很减压，她也把老师的话记在心里，要去专业的美术高中。初三中考时，程雁跟父母说要上美术高中。父母先是震惊，然后是破口大骂：“你上那种高中将来能考大学吗？将来用什么赚钱？”最后还是上了普通高中。那个暑假，程雁没有说放松出去玩玩，天天在家画画，每天一幅，画人，画树，画风景，没有人与她交流画画技巧和心得，她自己摸索着，用铅笔勾勒着自己的理想世界。她爱上了看漫画，把书中的插画画到画纸上，她被母亲说整个假期就是从屋门到大门，最多出去到个垃圾，她无所谓，看看世界和画画相比，后者更重要，她怕，上了高中就再没画画的机会了。

          高中课程很深，而且每门都要学好，光是英语就够受的。程雁觉得在初中很轻松的课程在这时候像是听天书，越听越郁闷，越郁闷就越想画画，课间画、课后画，不为精进什么，只为能排解一下情绪。同学看见了，兴奋地问：“你学过画画？能教教我吗？”程雁有些惭愧地低下头：“我瞎画的，没学过，只能自己画，没法教别人。”谁料前桌回过了头，看了看她的画，说：“还不错，可惜人物比例不准确，你也不会上色，在作业本上画根本体现不出价值，给你看看我的。”

         前桌把自己的画集递给她，翻开封面，里面的每一张纸都很硬，那一天她才知道什么是水彩纸，水粉纸，看着一张张色彩明快的漫画人物和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每张图旁边还配上动态、心得，和程雁这个野路子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有几张画，还是比赛得奖的原稿。程雁更是羡慕了，她从来不敢参加绘画比赛，在同学眼里画的不错和专门学习的差距在这时候血淋淋摆在眼前。可接下来前桌的话让她很不好受：“上高中就别画这个了，太耽误学习，我都放弃了，除非考专门的美术学院，这点本事就是高考时候能加点分。好好学习文化课才是正道。我从七岁开始学，学到初中毕业，教我画画的老师都劝我暂时放弃，以后再说。”谁说不是呢，各科老师都在这么说，画画无用，画画耽误时间，画画耽误学习……美术课在高二分班以后彻底消失了，程雁只能对着借来的动漫书照着画，在撕下来的作业本边角画，在油印试卷的背面画。同学认为她很怪，学习这么紧张你还画，是不是有病，连老师也劝了她好几回。她默然着，心里念着：“我画画耽误学习了吗，我还不是在上升？”画画是心灵的慰藉，怎么在老师和家长嘴里就成了下九流？同学虽然觉得她人怪，但是很喜欢她的画，私下里还会找她让她给画一张自己喜爱的动漫形象，她终是没有答应，她知道自己的画画水平什么样，门外汉而已，还要在八开纸上画，她不行，终究是难登大雅之堂，只能是自娱自乐的小打小闹。

         转机在高考报志愿的时候，父母想让她报教师，将来当个教师多好，工资高，还有假期，程雁看着高考志愿单，翻着那本厚厚的志愿参考书，园林这个专业映入眼帘。她一直喜欢公园里的那些精巧设计，亭台楼榭，步道花草，看着这两个字，脑中浮现的是大观园，是王维，是陶渊明，是一幅幅美妙的画面，报这个专业，就可以画画了，她这样想。于是，她把第三志愿改成了园林。那年录取分数都非常高，只有第三志愿的分数能上大学。父母强烈要求她复读一年，她终于倔强了一回，去学园林了。

         这四年里，她是快乐的。快乐来自于她用了最少的学费学了最多的课程，她认识了很多花草树木，她学会了如何植物配置，如何从平凡的一句话中找到灵感，为设计锦上添花。最最开心的是学园林要学画画——素描、水彩、速写、马克笔。教美术课的老师是从美术学院来的，看着这帮没有画画基础的孩子真是花了老心思了。从如何选材、如何构图、如何构造光影，如何搭配颜色上下了很大功夫让她们有了飞跃的进步。程雁听得认真，学的快，交作业很积极，经常被点名表扬，也会得到老师的亲身指导。在结业画展上，属她的画被挂的最多，质量最好。这时候她才知道这些年的坚持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能学园林，为了设计出更美好的家园，她有了志向——做一个园林设计师，把地当图纸，画出一支支美丽动听的交响乐。园林专业的实习就是玩，到处逛公园，认识植物，学习优秀园林的布局，把书本上的理论和现实对照。一个好的园林设计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每一处人文景观都是一个宝藏，每一句诗都是灵感源泉，看着那些优秀的园林设计，程雁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现实远没有理想美好，程雁的毕业实习是养护与施工，和设计沾不上边。原因是设计要用制图软件，而在学校虽然学了，但学的是建筑轮廓线的绘制，电脑又少，根本谈不上精通，更别说园林设计里那些弯弯曲曲的园路，一个个圆形的植物图例。那时，她没有电脑，也没时间学专门的园林绘制，为了完成论文，只能把施工和养护做好。在实习中，程雁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多大的树挖多大的坑，草花怎么种植，树木怎么修剪，绿篱怎么修剪，对她以后的帮助非常大。让她触动最深的是有一次设计来到工地，指着一棵树问这是什么，程雁说是银杏，设计露出惊奇的目光，原来银杏长这么高，我还以为是它就三米来高呢！身为设计，连树都没见过就能设计进去，当设计这么简单吗？怪不得会设计那么多扎手的玫瑰和紫叶小檗，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当然可以随便设计，只要符合当地气候就行！程雁拿着设计图，看着有些得意的设计，心中吐槽：“你这个设计的，画面一点美感都没有，线头子不知道去了，植物间距太近，园路还有回头路，有好几种树种了活不了，种了那么多果树老长虫子，还和针叶树种一起，得意个啥劲儿？我要是会软件，不比你设计的差！”

         有了这样的信念，她开始查找教园林绘图的课程，终于找到了一本，年底花了6000多块钱买了个笔记本电脑，自学起了绘图软件。程雁闭关了整整一个月，终于掌握了电脑绘图，她自信满满的找着设计的工作，工作是找到了，可老板一听她在工地干过，直接安排到工地去了，从三月到七月，整个种植期程雁足足黑了三个度，别说电脑画图，用手设计都没用上。八月开始是园林的淡季，程雁拿着电脑画着竣工图，十分不爽——明明来应聘设计的，怎么成了施工？并且公司里的设计对她老有敌意，总说她的设计这毛病那毛病，根本不行，可她看这该退休年纪的元老设计画出来的东西怎么这么不符合当前潮流呢，还好意思说别人设计的有毛病？程雁还是很谦虚的，向老设计讨教着，谁知人家来一句你不行就打发了她。程雁穿梭在街道，看着各色的园林设计，她发现不是她不行，是老设计故意刁难她。算了，何必和人家争呢，我自己琢磨吧。闲暇时光里，她在A4纸上画平面图、效果图，在电脑上画出一个小方块，自己出了好几种方案，她把这些挂在网上，居然有人找她做设计，虽然地方不大，设计上不能写自己的名字，但至少是有人认可她了，有额外收入了。从此，她过上了兼职设计的生活，看着一幅幅设计图变成现实，那种感觉真的太好了。在那个公司，这种兼职一做做了三年，在设计中，程雁不断思索，不断进度，没有故步自封，她看得见自己的进步，看得到越来越多的专业设计所找她画图，其中，还不乏手绘。可这些，老板并不知道，他知道的是程雁给他干出很多样板工程，知道哪个小区的绿化设计不错，却不知道他的这些样板和他认为设计不错的小区都有程雁的参与，他一直以为程雁就是个只会种树的笨蛋！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现在的这个公司向她伸出橄榄枝，让她当设计，但是工地还是要去，工资不会低。她知道时机到了，果断跟前老板说拜拜，前老板是有些震惊的，怎么忽然就提出辞职了呢？他虽然对程雁这个人不怎么的，可程雁的实力真的没得说，种树的成活率在95%以上，他挽留程雁，说：“你一个姑娘家的闹什么，有个稳当的工作找个婆家不好吗？”程雁听了这句话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果断辞职投入新的公司中。新公司给她配了最好的电脑，让她随便画。想想以前的老板，电脑没一台不说，在家加班给画竣工图还要被当请假，这波操作真的是太可以了。

         二十八，程雁的梦想算是正式起航。在新的公司里，她绿化设计的范畴有小区、学校、道路、企事业单位，从这些慢慢积累，到小型公园，综合性公园。新的规范给了绿化工作者更大的发挥空间，她的名字写在了设计栏里，无论何时，在园林所的档案里，都有经她设计备案的绿化工程。程雁终于笑了，这些年没放弃画画总归没有熬过来了。

          偶然的机会，程雁发现了B站这个宝藏平台，于是她会在那里直播设计，直播手绘，有很多学生或者刚工作的小伙伴会问她绘图的问题，或者是向她约稿，这时候她终于能答应人家画出一幅自己满意的画了。她还报了线上的人物课程，认认真真学习了各种类型人物构图。她终于不用再把颜料、画纸藏得严严实实，能十分有底气得说画画有用！

         程雁一直想学板绘，可时间不是很允许，幸好她遇见了博弈，手把手教她，让她从只会ps基本操作到创作原画，博弈宣布她毕业了的那一刻，她哭了，不是为自己会板绘了，而是终于有那么一个人可被称为良师，她不再是自己摸索，在孤独里坚持和行走。博弈还请了公司里的员工教她画三维图，请国手指点她手绘，让她在自己的兴趣爱好上更加精进。

        回想过去，那被人不理解和嘲笑的爱好，被认为不合群不爱学习的她是个狂人，可没点狂人精神，哪有现在的她呢？她不是天赋型选手，也没有人支持她，教导她，那些暗夜潜行的日子，默默钻研努力的日子，没有一天不是艰难的，要是没有这点坚持，不会有今天。

         某年过年，博弈跟程雁回了老家，要看她以前的画，她指指自家的早坑，十分淡然地说：“高中毕业在这里化成了灰，你不用替我可惜，反正画的十分难看，怕你笑出永久性皱纹，看我多有先见之明？”博弈满眼心疼。

出山花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