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肇斌：走进克钦（一）：了解真实的克钦

题图：克钦第一特区和第二特区控制地区，出处见水印。需要说明，第一特区即丁英所部克钦新民主军，目前大部分已被缅军改编为边防营，少部分不愿意投诚者重新汇入克钦独立军怀抱。因此图上第一特区的辖区大部分已在缅军控制之下。第二特区即克钦独立军，目前控制的区域也比图中所示大为缩减。本文除此图外，馀图皆为原文所配。

编按：搜索中文网络有关克钦消息，除了猎奇似的报道和无端的想象之外，真正深入克钦内部进行调查并公布客观中立的报告者少而又少。本文系作者2017年初带领果敢资讯网采访组深入克钦内部的观察结果，至少为“我们”提供了倾听“他们”言说的机会。汉服婚礼本专栏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将连续推出这一系列专访。感谢作者慨允登载。

走进克钦（一）：了解真实的克钦

因为对外宣传的力度不足，使得克钦和克钦独立军一直被蒙上一层迷雾，外界对该地区及该支军队的了解甚少，甚至还有人为了哗众取宠而对其妖魔化，诸多不实的报道充斥众目。为了让外界更真实地了解克钦，果敢资讯网决定对其进行一次实地采访系列报道。出发之前，我们与一位叫“铁血克钦”的网友取得了联系，他是一位景颇族的志愿者，与克钦独立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并取得了克钦上下的信任。元月5日，与他一起来到了迈扎央，这是克钦邦的一个经济发展城市。与十年前的灯红酒绿相比，这里现在的情况不是太好，显得比较萧条。白天街上看不到几个人，晚上则是灯光暗淡，曾经的繁华一去不返。

图1：冷清的迈扎央街头

图2：迈扎央街头店内在制作景颇民族服装的女工

图3：景颇族cat翻译妇女和她的小孩

在一处房子的客厅里坐下来，我与“铁血克钦”交流着克钦独立军的事情，并从他这里得到周冬雨身高体重了一些关于该军的历史过往与真实现状。克钦一词来源于它的英文写法“Kach三边测量法in”，这里是一个以景颇族为主的民族邦，历史上曾是一个号为“景颇大地”的部落制未成型的小邦国，在明清时期是一个受中国中央政府管辖的边陲土族邦。相传，当年英国殖民者来到该地扩张与当地民族交战的时候，不知道这个民族的名称，便问身边的翻译，汽车香薰翻译既懂景颇语，又懂英语。翻译告诉英国人，这是生活在红土地上的民族。在景颇语中，“嘎切”就是红土地的意思。后来，口口相传便误读为近音词“克钦”了，于是，英国殖民者便给这个地方取名为英文“Kachin”，这就是克钦一词的由来。其取名的方式如把中国取名“China”一样，是因瓷器这种蒙乃尔合金商品，而给克钦取名则是因为红土地。外界常把丁英领导的克钦新民主军与克钦独立军混淆，其实，景颇族是一个跨界多国的民族，分别分布在中国云南省的德宏州、印度东北部（含印控中国藏南地区）、克钦邦。在缅甸联邦版图内，有三支主要的景颇族武装：一支是丁英的克钦新民主军，总部在板瓦（靠近腾冲猴桥口岸），大概有1000多人，现已被缅军改编成边防营了，与果敢魏三的伪军是一个样子；一支是掸邦克钦专区的克钦自卫军，是由克钦独立军老四旅投降缅军之后成立的，领导人叫木土诺，总部在巩卡（贵概镇附近），总人数大概1000多人；一支就是现在的克钦独立军，领导人叫宗卡，总部在拉咱（与中国那邦镇相邻），总人数大概在二万至三万之间。丁英领导的克钦新民云南四日游主军原为缅共101部队，后缅共在1989年解散，丁英与缅军政府言和，成立“克钦邦第一特区”，缅共101部队改为克钦新民主军马龙白兰度教父（NDAK）。再后来，在果敢发生88事件之后，丁英在缅军巨大的军事压力下只能接受改编，克钦新民主军就此改编成边防营。据说，在改编之前，丁英曾表示愿蓝星人意并入克钦独立军，但当克钦独立军第7旅前去联系接收事宜的时候，丁英又反悔了，于是双方打起来了。当板瓦之战打响的时候，有一部分丁英的部下出于民族大义直接投诚到克钦第7旅。这一仗，克钦独立军占领了丁英的很多地盘。木土诺是克钦独立军原第4旅（老四旅）的旅长，负责掸邦克钦专区的防务。在1989年和1990年克钦独立军最危急的时候，克钦独立军总部已被迫撤出老中央普达连（迈扎央附近），搬到莱鑫，无暇顾及老四旅。该旅当时也是被缅军围困，弹尽粮绝，向中央请求援兵，总部派一支救援队三杯鸡的做法伍南下支援老四旅。但在援军的行进途中，木土诺率旅部及该旅三分之一的人员向缅军投降，后被缅方改编为克钦自卫军（KDA）。南下救援部队到达掸邦克钦专区与未投降的老四旅余部会合，重新组建现在的新4旅。后来在缅军的怂恿下，克钦自卫军这支景颇族败类还多次与克钦独立军作战，一直打到1994年克钦独立军与缅军中央政府签署“停火协议”。为此，当地景颇族人还编了一首歌曲，大意是景颇人打景星际争霸剧情颇人，借此讽刺为虎作伥的克钦败类。现在，克钦自卫军以经商、贩毒、开赌场为主，早已不参与缅军方的军事行动了。克钦独立军的景颇名称为“尚峦片”，“尚峦”在景颇语里面是共产、共和的意思，“片”在景颇语里面是军队的意思，实际上准确来说，本名应该翻译成汉语是“景颇解放军”。后因为英文翻译者误译为Kachin Independent Army 或 Kachin Independence Army，缩写 KIA，中文所译的“克钦独立军”就是根据英文以讹传讹而来。克钦独立军由野战部队和民兵两部分组成，野战部队即克钦解放军，负责打仗时主力作战；民兵即克钦人民军，景颇语称“勐石瓦片”，“勐石瓦”就是“人民”的意思，“片”即军队，该部队是由退役老兵为骨干配上一些克钦百姓组成，主要负责地方驻防和治安，必要时配合野战部队作战。克钦人民军是一支民兵队伍，可以轮换驻防，一边生产一边服役，每月有一半时间在家搞生产，一半时间在军队里面。当地老百姓常叫克钦独立军为“山兵”，这也是有由来的。因为缅北地区及云南边境一线的汉族人称景颇族为“山头”，称傣族为“摆夷”，所以景颇族的军队就叫“山头兵”，叫来叫去就叫做山兵了。而其他民族又称汉族人的军队为“汉人兵”，所以果敢的同盟军也就常被人称为“汉人兵”了。

图4：砍柴归来的景颇妇女

克钦军第2旅是独立军的黄金旅，独立军的财政收入大多依赖该旅。该旅驻防地区资源丰富，黄金、琥珀、翡chosen1翠都非常多，最著名的第6营号称“翡翠营”。第6营在帕敢地区拥有绝对的税收控制权，不管任何公司都必须上税，就算是丹瑞的孙子所开的公司也不能例外。据玉石场的人说，白天是缅军来收税，晚上是独立军来收税。曾经有几家缅族人开的公司拒绝向克钦独立军缴税，结果被人在晚上炸掉了。在所有的缅北武装里面，克钦独立军的政治目标最明确，也是唯一一支这些年扛着抗缅大旗不改初衷的武装。在克钦邦内，他们从来不悬挂缅甸国旗，认为自己是与缅邦是平等关系。他们只承认与缅军是“停火”，而不是屈服于缅军之下的“和平”。因缅军单方面撕毁《彬龙协议》，并迫害克钦邦上层领导，于是，缅甸联邦境内的景颇族人便成立了克钦独立军反抗大缅族主义压迫。他们现在的政治诉求就是要真正回到1947年签订的《彬龙协议》框架内，实现民族高度自治。缅军之所以紧咬住克钦独立军不放，且不断加大对该武装的攻伐，一是克钦独立军依据“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只要是反缅军的武装就可获得其支持，其倾力支持各反缅军的武装，如果敢、德昂、若开这些武装都正在或曾经被其支持，甚至还支持以缅族人为主的“88学生军”（全缅学生民主阵线）；二是克钦独立军表面上看起来是在不断地丢地盘，实际上cisp这些年暗中扩张了不少，不管是管控区域还是军事人员数量都得到了扩张。以前的克钦独立军跟缅北的其他民族革命武装联系非常少，甚至还会略有冲突。现在克钦方面联合和支持兄弟民族武装，是因为甘双、衮莫等新一代领导人认识到，单打独斗是难以抗缅成功的，所以才与这些兄弟民族武装结成统一阵线，联合抗缅。2015年发生的中国伐木工人被缅军中央军抓捕之事，很多人误以为是克钦独立军签发的采伐指标。其实，该事是发生在歪莫地区鬼头山（因二战时期中国远征军撤退时曾在此原始森林内因饥饿、疾病等原因而出现大量非战斗损员，留下了累累遗骸，故而该段山头称为“鬼头山”），卖山林的是丁英原来的手下腊伞翁和一个民团首领郭云刚。这两个人在歪莫地区的缅政府森林局签得手续后，而与当地驻防的缅军勾结，各分一杯羹，向中国老板卖了鬼头山的采伐权。但缅西安雾霾军中央军为了找到对付克钦独立军的借口，就对中国伐木工人实施抓捕，然后借追捕的名义进入克钦独立军防区，挑起了战端。甘双司令为了救护中国伐木工人，特意开放一条生命通道，让这些伐木工人得以逃回中国三千多人。在阻击缅军的追捕当中，克钦独立军牺牲了数名战士的生命。很有趣的是，缅军当地驻军为了得到利益，是中国越南战争非常欢迎中国木材老板进入的，然后又想逃避责任，就指使这些人通过克钦独立军管控区运走木材，克钦独立军方面也就乐以借此收得一定的过路费。在这方面，当地驻防的缅军不想与克钦独立军打仗，只想赚点小钱花花。如果中央军有什么搜捕行动，他们还会给中国木材老板通风报信，经常让他们为了躲避抓捕而进入克钦独立军的地盘。一旦中国木材老板有较长时间没来，当地驻防缅军就急了，喝啤酒的钱都没有了。故而，现在与克钦独立军作战的都是缅军中央野战军，缅军地方驻军与克钦独立军交战都是放几枪，作作样子就走。在吉东的战斗中，缅军中央军有两个营长抗命，原因是己方伤亡较大，所以自己怕了。他们知道上前线基本上就只有死路一条，为了保命，宁愿上军事法庭被判刑。虽然坐几年牢，但出来还是小命可保，如果上吉东前线，那就基本上是有去无回了。网络上传言克钦独立军亲美亲西方，关于这个问题，“铁血克钦”义愤填膺地说：“这是对克钦人民最大的侮辱！最简单来说，克钦人民绝大多数使用的是人民币，缅币很少使用，网络和通讯都是用中国的。早上一起来，看到的东西都是写满了中文。吃个泡面都是康师傅，喝瓶水也是中国生产的娃哈哈。在所用物资方面，克钦没有办法离开中国。说到亲美亲西方，美国人和西方国家没有给我们一颗子弹，没有给我们一毛钱，克钦人民没有看到美国和西方国家援助的一粒大米、一寸布。克钦独立军的抗缅战争，没有得到过美国和西方国家任何支援，反而，绝白度母心咒大部分的物资采集都是依赖云南。你说，克钦独立军会亲美亲西方吗？有亲美和亲西方的必要吗？”

图5：克钦政府自办的报纸（图右上角为克钦领导人宗卡）

说到克钦人信基督教的问题，“铁血克钦”说：“不可否认，现在使用的景颇文是西方传教士根据英文字母给我们创造出来的一种拼音文字。以前，因为文化的落后，景颇人只有语言，没有文字，许多历史和传说都是口头相传的。英国人刚开始来殖民，侵略不进来，武力征服不了，便借传教之名拉拢景颇高层人士，以宗教渗透为手段，达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是在今天来看，信仰宗教自由，虽然那部分人信仰了基督教，但并没有背叛自己的民族，也没有抛弃自己的传统宗教——鬼神教，这个传统宗教的具体形式就是景颇民族盛会——目瑙纵歌节。在今天这个时代，如果还以信仰某个宗教、主义来判定一个民族亲某个国家，那岂不是贻笑大方？佛教来自印度，难道信佛教的中国人就亲印度吗？马克思主义来自德国，难道信仰共产主义就是亲德国亲西方吗？在这一点上，中国是克钦的祖国和故乡，由于历史原因把克钦的人和地划在了缅联邦，成为邻居的事情暂时没法改变，但克钦人民永经济学专业硕士远不会与自己的邻居为恶，去讨好缥缈的西方各国！”网络上汉奸们攻击说，中国在缅甸的投资项目屡次受到民族地方武装的破坏和干扰。“铁血克钦”回答说：“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密松大坝建设中，克钦独立军还下令动员库区老百姓配合中方的移民工作，完全配合中方的电站建设，但有一点，缅军不能以保护电站的名义进驻该地区，从而对克钦独立军形成威胁。前车之鉴是，2011年，缅军就以保护大唐水电站为名大举进驻该地区，引发了克缅之间的战争，现在五六年了，克钦独立军守卫区域内的大唐水电站不是一直运行得好好的吗？再看看缅控区内的莱比塘铜矿和油气管道，不都停了吗？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就是缅军缺乏诚信，对中国阳奉阴违、敲诈勒索，把中国投资方补贴给老百姓的征地款、安置款等全部贪污了，中饱私囊，老百姓才会要求停止项目。油气管道则是因为缅方坐地起价，敲诈中国投资方，擅自在原合同的基础上增加6%的额外税收，造成中方只要一启动该项目就得亏钱。这就是中国跟缅甸军政府投资合作失败的根本原因！”关于历史上克钦曾不同意片马地区回归中国的事情，“铁血克钦”给我们讲了那段历史，那是因为景颇人民要自主决定命运，不愿意承认缅政府私下与中国的协议，缅人的目的是使得景颇大地四分五裂。如果中国把景颇大地全部收入版图，景颇人民是绝对同意的（含印控藏南地区的景颇人、克钦邦景颇人）bureaucracy。关于景颇族的历史，“铁血克钦”告诉我们，景颇族在炎黄部落时代，是炎帝派出来采盐的一支族人。“景颇”准确的读音应该是“仲颇”，意思是开盐矿的人。之所以叫“景颇”，是新中国建国后当地景颇族头人在报族名的时候不会写“仲颇”二字，而登记为“景颇”，后一直误用至今。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克钦独立军的甘双司令在一份讲话中说到，克钦人也是炎黄后裔，并且还说过“谁能保护我们，谁就是我们的祖国”这样一句话，其中的含义，相信大家也能意会。从三星堆文化、红山文化地下挖掘出来的一些文物，如乐器、首饰，很多历史学家都无法知道的东西，但那些古老的首饰，我们景颇族的女人还在戴还在用，有一种叫“吐良”爱国者之日的远古吹奏乐器，景颇人世代相传，一直在吹在用。中国的“古代足球”——蹴鞠，景颇族的小孩子和年轻人都还在踢还在玩。目瑙广场上的标志物目瑙示栋，上面则绘着几条龙，由此证明景颇族也是以龙为图腾的，也是龙的传人。随着夜色渐深，我们愉快地结束了此夜的话题。前不久，克钦、果敢、若开、德昂四家武装组成缅北联合阵线，苏山昂也带领他的“民主克伦佛教军”加入了这个阵线，各民地武与缅军的较量还在不断进行中，硝烟还在缅北大地上弥漫。如今，让我们穿破迷雾，走进克钦，走近克钦独立军，还世人一个真实粘土的面目。

图6：目瑙示栋（注意，上面绘着龙的图案）

图7：正在蹴鞠（踢藤球）的小孩

图8：图中的景颇族吹奏乐器叫吐良

（完）

文中有二处与我此前的认知不同，录以备考：

第一，克钦独立军的景颇文原名中必有“景颇”、“文蚌”二字，如下图所示文告中就有这两个词。此前曾有人告诉我，其本义直译为“景颇文蚌人民解放军”，但我不通景颇文，无法辨别。本文中说克钦军队名称原意为“克钦解放军”，意思并不完整。

附图：克钦独立军文告中的“景颇”、“文蚌”二词。

第二，据我所知，当年景颇领袖司拉山在制定族名时，久议不决，后来是由云南某高校一位赵姓教师从“景致颇好”四个字中截取“景颇”二字来对应其族名之音译。但这来自口述文献，现在我无法核实。铁血克钦所言由“仲颇”误为“景颇”之事与此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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