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尔·克拉斯特 | 原始社会的战争

原文见“安那其文库”公众号：

此处节选的是第二部分，译者为微博“颜文字ID是打不出来的”

经济学家的论述，不管是流行的、学术的还是马克思主义的论述，都把战争解释为各部落为了获得稀缺的商品而进行的竞争。本来就很难理解，全身心投入到对食物的追求中的野蛮人，哪里会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来对他们的邻居发动战争。但目前的研究表明，原始经济恰恰与此相反，是一种富足的经济，而不是匮乏的经济：那么，暴力就与贫穷无关，经济学家对原始战争的解释也就失去了支持。原始富足的普遍性恰恰禁止将其与战争的普遍性联系起来。为什么是部落处于战争中？至少我们已经知道了唯物主义的答案有多少价值。而既然经济学与战争没有关系，那么也许有必要把我们的目光转向政治。

交换主义关于原始战争的论述支持克劳德-列维-斯特劳斯的社会学事业。这样的断言首先看起来是自相矛盾的：在这位作者的大量作品中，战争法学硕士论文只占了一小部分。但除了一个问题的重要性不一而今迈步从头越定由分配给它的篇幅来衡量之外，在这种情况下，列维-斯特劳斯所阐述的社会的一般理论狭隘地取决于他的暴力概念：结构主义话语本身处于危险之中。那么，让我们来研究一下。

列维-斯特劳斯只在一篇文章中考虑了战争问题，分析了南美印第安人的战争与商业之间的关系。在这里，战争显然是位于社会关系领域的。在南比克瓦拉人中，正如在哥伦布之前的美洲众多人口中一样，战争和商业是不可能孤立地研究的活动"（第136页）。再如。"……战争冲突和经济交流在南美洲不仅仅是两种共存的关系，而是一个单一的、相同的社会进程的两个方面，相互对立，不可分割"（第138页）。那么，按照列维-斯特劳斯的说法，我们不能就战争本身进行思考；它不具备自己的特殊性，这种类型的活动远不需要特别的考察，事实上只能在“构成社会整体的其他元素的背景下”进行理解（第138页）。换句话说，在原始社会，暴力不是一个独立的领域：它只有在与部落关系的总体网络有关的情况下才具有意义；暴力只是这个全球系统的一个特殊案例。如果列维-斯特劳斯想借此表明，原始战争是一种严格的社会学秩序的活动，当然，没有人会对此提出异议，但勒罗伊·古汉除外，他把好战的活动并入生物秩序。当然，列维-斯特劳斯并没有把自己限制在这些模糊的一般情况下：相反，他提供了一个关于原始社会运作模式的精确想法；无论如何，是美洲印第安人的。对这种运作模式的识别具有最重要的意义，因为它决定了暴力和战争的性质和意义。列维-斯特劳斯在战争与社会的关系中发现了什么？答案很清楚：“商业交换代表着和平解决的潜在战争，而战争是不幸的交易的结果。”（第136页）。因此，战争不仅在社会学领域中铭刻了自己，而且从原始社会的特殊运作中获得了它的最终意义：社区（无论是部落、乐队还是地方团体）之间的关系首先是商业关系，根据这些商业事业的成败，部落之间会有和平或战争。不仅战争和商业要被认为是连续的；而且是商业在社会学上优先于战争，这是一种本体论的优先，因为它发生在社会存在的核心。最后，让我们补充一点，战争和商业之间的结合的想法远不是新的，它实际上是一种民族学上的平庸，与原始经济中的稀缺性想法处于同一水平。因此，战争和商业之间的内在关系是由戴维用与列维-斯特劳斯完全相同的措辞来断言的，例如：“在原始情况下，商业往往是战争的替代品，它的进行方式表明，它是对战争的一种转变。”（同上，第302页）。

但是，有人可能会反对，有关的文本是次要的，并没有以任何方式损害社会存在的一般理论，如列维-斯特劳斯在更全面的作品中发展了它。事实并非如此。事实上，在列维-斯特劳斯伟大的社会学作品《亲属关系的基本结构》（Elementary Structures of Kinship）中，在最重要的一章“互惠原则”的结尾，这个所谓的次要文本的理论结论被完整地重复。“在敌对关系和提供互惠信誉之间有一种联系，一种连续性：交换是和平解决的战争，而战争是不成功的交易的结果。”然而，在同一页上，商业的概念被明确地（而且没有解释）消除了。在描述外来印第安人群体之间的礼物交换时，列维-斯特劳斯着重表明他放弃了对商业的提及。“因此，这是一个互惠商品的问题，而不是商业运作的问题”。让我们更仔细地研究这个问题。

列维-斯特劳斯在互惠的礼物和商业运作之间的坚定区分是绝对合法的。不过，通过经济人类学的快速迂回，解释一下原因也不多余。如果说原始社会的物质生活是在富足的背景下发展起来的，那么家庭生产方式的特点也是自给自足的理想：每个社区都渴望生产其成员生存所需的一切。换句话说，原始经济趋向于社区的自我封闭，而经济自给自足的理想隐藏着另一个理想：政治独立。由于决定只依靠自己进行消费性生产，原始社区（村庄、部落等）不需要与邻近的群体建立经济关系。在原始社会中，引起国际关系的并不是需求，它完全有能力满足自己的所有需求，而不必寻求他人的帮助：我们生产我们所需要的一切（食物和工具），因此我们有能力不依赖他人。换句话说，自在主义理想是一种反商业的理想。像所有的理想一样，它并不总是在任何地方都能实现：但在情势所需下，野蛮人可以夸耀自己不需要别人。

这就是为什么本土生产方式排除了商业关系：原始社会在其存在中拒绝商业所固有的牺牲其自主性、失去其自由的风险。因此，“基本结构”的列维-斯特劳斯防止自己重复他在 “战争与商业”中所写的东西是恰当的。为了理解关于原始战争的任何东西，我们必须避免阐述一个不存在的商业。

因此，赋予战争意义的不再是商业，而是交换；对战争的解释源于交换主义的社会概念；战争（“不成功的交易的结果"）和交换（“和平解决的战争”）之间存在着连续性。但是，正如在列维-斯特劳斯暴力理论的第一个版本中，战争是作为商业的潜在不成功的目标，在交换主义理论中，我们看到一个同等的优先权归于交换，而战争只是其失败。换句话说，战争本身不具备任何积极性；它表达的不是原始社会的社会存在，而是这种存在的非实现性，这种存在是一种交换的存在：就原始社会主要是一个交换场所而言，就交换是原始社会的本质而言，战争是原始社会的消极和否定。根据这一概念，战争作为一种滑动，一种走向交换的断裂，只能代表社会的非本质，非存在。它是相对于主体而言的附属品，相对于实质而言的意外。原始社会想要的是交换：这就是它的社会学愿望，它不断趋向于实现自身，而且事实上也几乎总是实现自身，除非发生意外。然后就会出现暴力和战争。

因此，交换主义概念的逻辑导致了战争现象的准解体。通过优先考虑交换的地位，并把战争看作是没有积极性的，战争就失去了所有的制度层面：它不属于原始社会的存在，它只是原始社会的一个偶然的、不确定的、非本质的特征；原始社会没有战争是可以想象的。这种关于原始战争的交换主义论述，是列维-斯特劳斯关于原始社会的一般理论中所固有的论述，它没有考虑到民族志中所给出的：战争现象的准普遍性，无论所考虑的社会、其自然环境或其社会经济组织模式如何；战争性活动的强度，自然是可变的。因此，在某种程度上，交换主义的概念和它的对象落在了彼此之外：原始现实延伸到了列维-斯特劳斯的论述之外。这并不是因为作者的疏忽或无知，而是因为考虑到战争与他对社会的分析不相容，这种分析只能通过排除原始社会中战争的社会学作用来支持自己。

这是不是说，为了尊重原始现实的所有层面，人们必须放弃社会是一个交换场所的想法？完全不是。实际上，这并不是一种两难：要么交换，要么暴力的两难。与战争相矛盾的不是交换本身，而是将原始社会的社会存在完全还原为交换的论述。原始社会是一个交换的空间，它也是一个暴力的地方：战争，在与交换相同的水平上，属于原始社会存在。人们在思考原始社会的时候，不能不同时思考战争，这一点是必须确定的。对霍布斯来说，原始社会是一切人对一切人的战争。列维-斯特劳斯的观点是与之对称的，与霍布斯的观点相反：原始社会是每个人与每个人的交换。霍布斯忽略了交换；列维-斯特劳斯忽略了战争。

但是，另一方面，这仅仅是一个关于交换的论述和关于战争的论述并列的问题吗？将战争重新确立为原始社会的一个基本维度，是否会使作为社会本质的交换的想法保持不变？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对战争的误解就是对社会的误解。列维-斯特劳斯的错误是由于什么？是由于混淆了战争活动和交换分别在哪些社会学层面上发挥作用。如果希望把它们放在同一层次上，就会致命地导致消除其中一个，通过肢解原始的社会现实而使其变形。显然，交换和战争不是从允许逐渐从一个到另一个的连续性的角度来考虑的，而是从根本的不连续性的角度来考虑的，只有这种不连续性才能体现出原始社会的真相。

经常有人写道，各地原始社会的极端分化将是这种社会中战争频繁的原因。资源的稀缺会导致重要的竞争，这将导致群体的孤立，从而产生战争。现在，如果社会政治实体的多重性和暴力之间确实存在着深刻的关系，那么人们只能通过颠覆它们的习惯性秩序来理解这种联系：不是战争是分化的效果，而是分化是战争的效果。它不仅是效果，而且是目标：战争既是所追求的效果和目的的原因，也是其手段，即原始社会的分化。在它的存在中，原始社会想要分散；这种分裂的愿望属于原始社会存在，它在实现这种社会学意愿的过程中并通过实现这种社会学意愿而使自己成为原始社会存在。换句话说，原始战争是达到政治目的的手段。因此，问自己为什么野蛮人会发动战争，就是在探究他们社会的本质。

每个特定的原始社会都同样地、完全地表达了这种社会形态的基本属性，而这种社会形态在原始社区中找到了具体的现实。后者是由个人的集合体组成的，其中每个人都承认并声称自己是这个集合体的成员。共同体聚集并超越构成它的各种单位，最常见的是沿着亲属关系的轴线，将它们整合成一个整体：基本家庭和大家庭、世系、宗族、家族等，但也包括军事社会、仪式性视频加速的兄弟会、年龄组等。因此，社区不仅仅是其群体的总和，这就使它成为一个政治统一体。社区的政治统一性体现在居住地的空间统一性上：属于同一社区的人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地方。根据婚后居住的规则，一个人自然可以被带离他的原籍社区，以加入他的配偶的社区：但新的居住地并没有废除旧的配置，此外，原始社会还发明了许多方法来推翻居住地的规则，如果认为它们令人太痛苦的话。

因此，原始社区是一个地方群体。这种决定超越了生产方式的经济种类，因为它与栖息地的固定或流动特征无关。一个地方群体既可以由游牧的猎人组成，也可以由定居的农民组成；一个由猎人和采集者组成的流浪队伍，和一个由种植组成的稳定村庄一样，都具有原始社区的社会学属性。后者作为政治统一体，不仅在其栖息地的同质空间中占有一席之地，而且扩大了其控制权、编码权和领土权。这在猎人的情况下是很明显的；对于那些在种植园之外仍然保持着可以打猎和采摘有用植物的野生空间的农民来说也是如此：简单地说，一队猎人的领地可能比一个农民的村庄如何买房更广阔。因此，地方团体的所在地就是它的领土，当然是作为物质资源的自然储备，但特别是作为行使社区权利的专属空间。领土使用的排他性意味着排他性的运动，在这里，原始社会作为一个社区的适当的政治维度，包括它与领土的基本关系清楚地显现出来：他者的存在立即在排斥他的行为中被安置出来；正是针对其他社区，每个社会主张它对一个确定的领土的专属权利；与邻近群体的政治关系立即被确立。让我们回顾一下，这种关系是在政治秩序中建立的，而不是在经济秩序中建立的：由于本土的生产方式是这样的，原则上没有任何地方团体需要侵占邻居的领土来获取食物。

对领土的控制使社区能够通过保证其资源的自给自足来实现其自治理想：因此，它不依赖于任何人；它是独立的。人们会假设说，在所有地方群体都平等的情况下，不存在普遍的暴力：只有在领土受到侵犯的罕见情况下才会出现；它只会是防御性的，因此永远不会产生暴力，每个群体都依靠自己的领土，而它没有理由离开。现在，正如我们所知，战争是广泛存在的，而且往往是进攻性的。因此，领土防御不是战争的原因；战争和社会之间的关系还有待阐明。

原始社会的存在，它在无限的社区、群体、村庄或地方团体的系列中的相同存在，又是什么呢？自从西方对野蛮人世界产生兴趣以来，所有的民族学文献中都有答案。原始社会一直被认为是一个与西方社会绝对不同的地方，是一个奇怪的、不可想象的缺席空间——没有构成观察者的社会文化宇宙的一切：一个没有等级制度的世界，不服从任何人的人，一个对拥有财富漠不关心的社会，没有指挥权的酋长，没有道德的文化，因为他们不知道有罪恶，没有阶级的社会，没有国家的社会，等等。简而言之，古代旅行者或现代学者的著作不断呼喊但却从未设法说出的是：原始社会不可分割地处于其存在之中。

原始社会不知道——因为它防止其出现出现——贫富之间的差别，剥削者和被剥削者之间的对立，首领对社会的统治。家庭生产方式保证了社区的经济自主性，也允许构成社会整体的亲属团体的自主性，甚至允许个人的独立性。在与性别有关的分工之外，原始社会实际上没有分工：每个人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多面手；男人知道如何做男人应该知道如何做的一切，女人知道如何做女人应该知道如何做的一切。没有一个人的知识或能力较差；没有一个人可以成为另一个更有天赋或更有能葫芦岛攻略力的人的事业的受害者：受害者的亲属会很快阻止学徒剥削者的生活方式。民族学家们相互竞争，注意到野蛮人对他们的货物和财产漠不关心，这些货物和财产一旦磨损或损坏就很容易重新制作，注意到他们没有任何积累的欲望。事实上，这种欲望会出现吗？生产活动完全是以满足需要来衡量的，并没有超出这个范围：在原始经济中，剩余生产是完全可能的，但它也是完全无用的：用它来做什么呢？此外，在这种社会中，积累活动（生产无用的剩余）只能是严格意义上的个人事业：创业者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剥削别人在社会学上是不可能的。然而，让我们设想一下，尽管他的努力很孤独，但野蛮的创业者设法通过他的汗水构成了一个资源存量，让我们回顾一下，他将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个存量，因为它已经是一个剩余的问题，也就是说，那些不必要的商品，因为它们不再与满足需求有关。会发生什么呢？很简单，社会将帮助他消耗这些免费的资源：靠自己的力量变得富有的人将看到他的财富转眼间消失在邻居的手中或肚子里。积累欲望的实现会因此而一下子降低到个人对自己的自我剥削和富人被社会的剥削的纯粹现象。野蛮人不会明智到放弃自己的这种愚蠢行为的地步；原始社会的以这种方式运作，使得不平等、剥削和分裂在那里是不可能实现的。

在其实际存在的层面上——地方群体——原始社会呈现出两个触及其本身的基本社会学属性：决定存在理由的社会存在和战争的可理解性原则。原始社会既是一个整体又是一个统一体。整体是指它是一个完整的、自主的、整体的集合体，不断地注意保持其自主性：一个完全意义上的社会。它是一个统一体，因为它的同质性继续拒绝社会分裂，排除不平等，禁止异化。原始社会是一个单一的整体，因为它的统一性原则不在它的外部：它不允许任何“一”的配置从社会躯体中分离出来以代表它，把它体现为统一性。这就是为什么不分裂的标准从根本上说是政治性的：如果野蛮人首领是无力的，那是因为社会不接受从其存在中分离出来的权力，不接受在命令者和服从者之间建立的分裂。这也是为什么在原始社会中，是酋长被委托以社会的名义说话：在他的话语中，酋长从不表达他个人欲望的高扬或声明他私有的法律，而只是表达社会要保持不分裂社会学的欲望，以及没有人确立的法律文本，因为它与人类的决定无关。立法者也是社会的创始人——神话中的祖先、文化英雄、诸神。首领正是这个法律的代言人：他的话语内容总是提到任何人都不能违反的祖先的法律，因为它是社会的根本存在：违反法律就是改变社会躯体，把它绝对拒绝的创新和变化引入其中。

原始社会是一个社区，以保证其领土不被分割的法律的名义保证对其领土的控制。领土层面已经包括了政治，因为它排除了他人。恰恰是作为未成年人的他者——邻近的群体——将其统一性和整体性的形象反射到社区。面对相邻的社区或群体，一个特定的社区或群体将自己定位并认为自己是绝对的差异，是不可复制的自由，是一个拥有维持其作为单一整体的意志的机构。这就是原始社会的具体表现：多个独立的社区，每个社区都在关注其领土的完整性，是一系列的

一系列的新单体，每个单体在面对其他单体时，都主张自己的不同。每个社区都可以把自己当成一个 “我们”，因为它不分化。这个“我们”反过来又认为自己是一个整体，它与构成其他村庄、部落、部落等的“我们”保持着平等的关系。原始社区可以把自己定位为一个整体，因为它把自己定位为一个统一体：它是一个整体，因为它是一个未分割的“我们”。

在这个分析层面上，原始组织的一般结构可以被认为是纯粹静态的，是完全惰性的，是没有运动的。全球系统似乎只有在其自身重复的情况下才能发挥作用，使所有反对或冲突的出现成为可能。而现在，民族志的现实却显示了相反的情况：这个系统远远不是惰性的，而是处于永久的运动之中；它不是静态的，而是动态的，原始的一元，远不是封闭在自己身上，而是在极端激烈的战争暴力中向他人开放自己。那么，我们该如何看待系统和战争呢？战争是一种简单的转移，它会转化成系统偶尔的失败，还是系统在没有战争的情况下就无法运作？战争难道不只是原始社会存在的一个先决条件吗？战争难道不成为死亡的威胁，而是原始社会的生活状态？

有一点是清楚的：战争的可能性被刻在原始社会的存在中。事实上，每个社区主张其差异的意愿都很强烈，以至于最起码的事件都会迅速将所寻求的差异转化为真正的争端。对领土的侵犯，邻居的萨满的假定侵略：这就是战争爆发的全部条件。一种脆弱的平衡，其结果是：暴力和武装冲突的可能性是一个迫切发生的现实。但人们能否想象这种可能性从未实现，而不是像霍布斯所想的那样，是一切人对一切人的战争。相反，正如列维-斯特劳斯的观点所暗示的那样，每个人与每个人之间的交流？

以对普遍的友谊存在的假设为例。我们很快发现，这是不可能的，有几个原因。首先，由于空间上的分散性。原始社区彼此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无论是字面意义上的还是形象意义上的：每个团体或村庄之间都有各自的领土，允许每个群体保持距离。友谊并不能很好地适应距离。与附近的邻居保持友谊很容易，他们可以被邀请参加聚会，可以接受他们的邀请，可以拜访他们。在遥远的群体中，这些类型的关系无法建立。一个原始社区不愿意去很远的地方，也不愿意长时间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一旦他们不再“在家”，野蛮人就会有一种强烈的不信任和恐惧感，不管是对是错，但往往是正确的。友好的交流关系只在彼此接近的群体之间发展；遥远的群体被排除在外：他们充其量是外来者。

但是，所有人与所有人的友谊的假设与每个群体保持和部署其作为单一整体的深刻的基本愿望相矛盾，也就是说，它与所有其他群体（包括邻居、朋友和盟友）的不可减少的差异。原始社会的逻辑是一种差异的逻辑，它将与普遍交换的逻辑相矛盾，而普遍交换的逻辑是一种认同的逻辑，因为它是一种辨识的逻辑。现在，原始社会拒绝的首先是这一点：认同他人，失去构成它本身的东西，失去它的存在和它的差异，失去把自己当作一个自主的我二手主板报价们的能力。在“人与人”的辨识中，每个社区都会失去它的个体性，而 “人与人”的普遍交流和友谊将导致这种认同。一切人与一切人的交流将是对原始社会的破坏：认同是一种走向死亡的运动，原始社会的存在是对生命的肯定。相同性的逻辑将让位于一种平等化的话语，即所有人与所有存在的友谊的格言。我们都是一样的! 部分“我们”的多样性统一为一元 “我们”，消除每个自治社区特有的差异，将废除 “我们”和“他人”之间的区别，原始社会本身将消失。这不是原始心理学的问题，而是社会学逻辑的问题：在原始社会中，存在着一种破碎、分散、分裂的离心逻辑，这样学习编程需要什么基础，每个社区要把自己当作这样的人（作为一个单一的整体的人），就需要外来者或敌人的相反形象，这样，暴力的可能性就提前刻在了原始社会存在中；战争是原始社会的一种结构，而不是不成功的交换的偶然失败。暴力的这种结构性地位通过战争在野蛮人世界的普遍性得到了说明。

在结构上，一切人与一切人的普遍友谊和交流是不可能的。因此，我们是否应该说霍布斯是正确的，并从一切人与一切人的友谊的不可能性中得出一切人对一切人的战争的现实？以普遍的敌对性假设为例。每个社区都与所有其他社区处于对抗状态，战争机器正在全速运转，全球社会只由渴望相互毁灭的敌人组成。正如我们所知，所有的战争都会留下一个胜利者和一个被征服者。在这种情况下，一切人对一切人的战争的主要结果将是什么？它将建立起原始社会不断努力防止的政治关系：所有人反对所有人的战争将导致建立统治和权力，胜利者可以强行对被征服者行使权力。然后会出现一种新的社会结构，引入命令-服从的关系，并将社会的政治划分为主人和臣民。换句话说，这将是原始社会的死亡，因为它是并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分割的机构。因此，普遍的战争会产生与普遍的友谊完全相同的效果：对原始社会存在的否定。在所有人与所有人的友谊的情况下，社会将通过其轻松赚钱差异的消解而失去其自主的整体性。在一切人对一切人的战争的情况下，它将通过社会分裂的侵入而失去其同质的统一性：原始社会是一个单一的整体。它不能同意使其远离自由的普遍和平；它不能放弃废除其平等的普遍战争。在野蛮人中，不可能成为所有人的朋友或所有人的敌人。

然而，战争是原始社会本质的一部分；像交换一样，它是原始社会的一个结构。这是不是说，原始社会是两种异质元素的复合体--一点交换，一点战争--而原始人的理想就是在这两种元素之间保持平衡，在相反的、甚至是矛盾的元素之间寻求一种快乐的媒介？这会使列维-斯特劳斯的想法的坚持：即战争和交换是在同一水平上发展的，一个总是另一个的极限和失败。从这个角度来看，普遍的交换消除了战争，但同时也消除了原始社会。普遍的战争消除了交换，其结果也是如此。因此，原始社会存在同时需要交换和战争，以便能够同时结合自治主义的荣耀点和拒绝分裂。正是由于这种双重需求，交换和战争的地位和功能在不同层面上展开。

对于一个特定的社区来说，一切人对一切人的战争是不可能的，这使得周围的人立即被分类。他人立即被划分为朋友和敌人。对于前者，人们会试图形成联盟，而对于后者，人们会接受——或寻求战争的风险。如果我们从这一描述中只看到原始社会一个绝对普遍的情况的平庸性，那就错了。因为现在有必要提出联盟的问题：为什么一个原始社会需要盟友？答案很明显：因为它有敌人。它必须保证自己的实力，确信能一再战胜对手，以便不需要盟国的军事支持，甚至不需要盟国的中立。实际情况绝非如此：一个社会如果不首先通过外交行为--聚会、邀请--来保护自己，就永远不会发起战争冒险，之后就会形成所谓的持久联盟，但这种联盟必须不断得到更新，因为背叛总是可能的，而且往往是真实的。这里出现了一个特点，被旅行者或民族学家描述为野蛮人的不稳定和对背叛的喜好。但是，这又不是一个原始心理学的问题：这里的不稳定性仅仅意味着联盟不是一个契约，它的破裂从来没有被野蛮人视为一种耻辱，最后，一个特定的社区并不总是有相同的盟友或相同的敌人。联盟和战争的条件可以改变，而且，如果发生了偶然的事件，与A群体结盟对抗C群体的B群体完全有能力反对A群体而站到C群体一边。我们应该记住的是整个装置的永久性——将他人划分为盟友和敌人——而不是被牵连的群体在这个装置中所占据的偶然和可变的位置。

但是，盟友群体感受到的这种相互的、合理的不信任清楚地表明，联盟往往是在不情愿的情况下同意的，联盟不是一个理想的目标，而只是一种手段：以最低的风险和最小的代价实现战争事业这一目标的手段。这等于说，一个人不愿意结盟，因为单独从事军事行动太危险了，而且，如果可以的话，一个人很愿意没有盟友，因为盟友从来不是绝对可靠的。因此，原始社会的国际生活有一个基本属性：战争首先与联盟有关；战争作为一种制度决定了联盟作为一种策略。所有社区的策略都是一样的：坚持自己的自主存在，保持自己的本色，即不可分割的我们。

我们已经注意到，通过每个社区所表现出来的政治独立和对其领土的排他性控制的意愿，战争的可能性立即被写入这些社会的运作中：原始社会是一个永久的战争状态的场所。我们现在看到，寻求联盟取决于松下触摸屏实际的战争：在社会学上，战争比联盟更优先。在这里，交换和战争之间的真正关系出现了。在实际上，交换关系在哪里建立，哪些社会政治单位承担了互惠原则？这些正是牵涉到联盟网络的群体；交换伙伴是盟友，交换的领域是联盟的领域。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如果没有联盟，就不再有交换：交换只是发现自己被限制在自治社区的空间内，而在这个社区的中心，它从未停止运作；它将是严格的社区内的。

因此，人们与盟友交换；有交换，因为有联盟。这不仅是一个交换良好行为举止的问题——人们轮流邀请对方参加的聚会的循环——而且礼物的交换（没有真正的经济意义，让我们重复一下），以及交换礼菜花病图片物。一个人们轮流邀请对方参加的聚会的循环，而是礼物的交换（没有真正的经济意义，让我们重复一下），尤其是妇女的交换。正如列维-斯特劳斯所写的，“……新娘的交换只是一个不间断的互赠过程的结尾……”(p.79). 简而言之，联盟的现实确立了完全交换的可能性，这不仅影响到商品和服务，也影响到婚姻关系。什么是妇女的交换？在人类社会的层面上，它保证了这个社会的人性，也就是说，保证了这个社会的的非动物性；它标志着人类社会不属于自然的秩序，而是属于文化的秩序：人类社会在规则的宇宙中而不是在需求的宇宙中展开，在制度的世界中而不是在本能的世界中展开。妇女的外婚交换在禁止乱伦中建立了这样的社会。但这恰恰是一个交换的问题，因为它把人类社会建立为非动物社会，而不是在不同社区之间的联盟网络框架内建立的交换，后者是在另一个层面上展开的。在联盟的框架内，妇女的交换具有明显的政治意义；不同群体之间建立婚姻关系是缔结和加强政治联盟的一种方式，以便在最佳条件下对抗不可避免的敌人。从同为亲属的盟友那里，人们可以希望在战争中获得更多的团结，尽管亲属关系决不是对联盟忠诚的明确保证。根据列维-斯特劳斯的说法，妇女的交换是 “一个不间断的互赠过程”的结尾。在现实中，当两个群体建立关系时，他们根本不寻求交换妇女：他们想要的是一个政治-军事联盟，而达到这一目的的最佳手段就是交换妇女。这就是为什么尽管婚姻交换的领域确实比政治联盟的领域更受限制，但前者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超越后者：联盟既允许交换，又打断交换，这是它的极限；交换永远不会超越联盟。

列维-斯特劳斯混淆了目的和手段。这种混淆是由他的交换概念本身造成的，他把交换作为人类社会的创始行为（禁止乱伦、外婚）和交换作为政治联盟的结果和手段（最好的情况下是盟友，即使情况坏，也是亲属）放在同一水平上。最后，支持列维-斯特劳斯交换理论的观点是，原始社会想要交换，它是一个为了交换的社会，交换越多，效果越好。现在，我们已经看到，在经济层面（自在理想）和政治层面（独立意志）上，原始社会不断制定李嫣兔唇战略，旨在尽可能地减少对交换的需求：这根本不是一个交换的社会，而是一个反对交换的社会。而这一点恰恰在妇女的交换和暴力之间的关口显得最为清晰。我们知道，所有原始社会最坚持的战网上买洗发水争目标之一就是夺取妇女：人们攻击敌人是为了夺取他们的妇女。至于所援引的理由是真正的原因还是敌对的简单借口，这并不重要。在这里，战争清楚地表明了原始社会对重新进入交换主义游戏的极度厌恶：在交换妇女的过程中，一个群体获得了妇女，但也失去了同样多的妇女；而在争夺妇女的战争中，胜利的群体赢得了妇女，却没有失去任何妇女。风险是相当大的（受伤、死亡），但利益也是如此：它们是全部，妇女是自由的。因此，利益总是要求战争优先于交换：但这将是一场针对所有人的战争，我们已经看到这种情况的不可能性。因此，战争涉及联盟；联盟是交换的基础。之所以有女人的交换，是因为人们不能不这样做：既然有敌人，就必须拉拢盟友，并试图把他们变成姻亲。反过来说，如果由于某种原因（性别比例失衡，有利于男性，扩大一夫多妻制，等等），群体希望获得补充的妻子，它将试图通过暴力、通过战争来获得，而不是通过交换来获得，因为他们不会从交换中赢得任何东西。

让我们把它总结一下。交换主义关于原始社会的论述，在把这个社会完全归结为交换时，在两个不同但有逻辑联系的方面是错误的。首先，它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拒绝承认——原始社会非但没有一直寻求扩大其交换领域，反而倾向于不断降低其重要性。因此，这种论述低估了暴力的真正重要性，因为赋予交换的优先性和排他性实际上导致了战争的废除。正如我们所说，对战争的误解就是对社会的误解.列维-斯特劳斯相信原始社会的存在是一种存在-交换，因此他说，原始社会是社会-反对战争：战争是失败的交换。虽然他的论述非常连贯，但它是错误的。矛盾不是这种话语的内部原因，而是这种话语与原始社会的民族志中可读的社会学现实相悖。战争意味着结盟，结盟意味着交换（不是理解为人与动物之间的区别，不是理解为从自然到文化的通道，而是理解为原始社会的社会性的展开，理解为其政治存在的自由发挥）。正是通过战争，人们可以理解交换，而不是相反。战争不是交换的意外失败，交换是战争的一种战术效果。事情不是像列维-斯特劳斯认为的那样：不是交换的事实决定了战争的不存在，而是战争的事实看看电影吧决定了交换的存在。

交换的存在。原始社会的永恒问题——不是：我们将与谁交易？而是：我们如何才能保持我们的独立？野蛮人对交换的观点很简单：它是一种必要的罪恶；既然我们需要盟友，那么盟友还不如是我们的姐夫。

霍布斯错误地认为，原始世界不是一个社会世界，因为那里的战争阻止了交换，不仅是被理解为商品和服务的交换，还特别是按照禁止乱伦的外婚制度的妇女的交换。他不是说美洲野蛮人以“那种野蛮的方式”生活，社会组织的缺失在他们对 “自然欲望”的屈服中暴露无遗吗（在他们中没有规则的系统）？但霍布斯的谬误并不意味着列维-斯特劳斯提出的是真理。对后者来说，原始社会是一个交换的世界：但代价是混淆了一般人类社会的基础性交换和不同群体之间作为一种关系模式的交换。因此，他被迫消除战争，因为它是对交换的否定：如果有战争，就没有交换，如果没有交换，就没有社会。当然，交换是人类社会所固有的：人类社会的存在是因为妇女的交换存在，因为乱伦被禁止了。但这种交换与战争这种适当的社会政治活动无关，这绝不是对交换作为对乱伦禁令的尊重而提出质疑。战争使作为不同社区之间的社会政治关系的组合的交换受到质疑，但它的质疑恰恰是为了通过联盟的调解来建立和确立它。将这两个层面的交换混为一谈，列维-斯特劳斯将战争与交换刻在同一个层面上，而战争属于这个层面，因此它必须从这个层面消失。对这位作者来说，互惠原则的实施被转化为对联盟的寻求；后者允许妇女的交换，而交换的结果是对战争的否定。通过规定战争不存在，对原始社会事实的这种描述才绝对令人满意：我们知道交换存在，也知道其普遍性。民族学的现实由此持有相反的论述：群体之间的战争状态使得寻找联盟成为必要，这成了妇女交换的原因。因此，对亲属关系系统或神话系统的成功分析与对于社会的失败论述并存着。

对民族学事实的研究揭示了好战活动的适当政治层面。它既不与人类的动物学特性有关，也不与社区的重要竞争有关，最后也不与交流的持续运动有关，而是与抑制暴力有关。战争与原始社会本身有关（所以它在那里是普遍的）；它是它的运作方式。正是这个社会的性质决定了战争的存在和意义，正如我们所看到的，由于每个群体所表现出的极端特殊性，战争作为一种可能性提前存在于原始社会存在中。对所有地方群体来说，所有的“他者”都是“外来者”：“外来者”的形象对每一个特定的群体来说，都证实其作为一个自主的“我们”的身份的信念。也就是说，战争状态是永久性的，因为与外来者只能有敌对关系，无论是否在真正的战争中实际执行。重要的不是武装冲突或战斗的有限现实，而是其可能性的持久性，即在各自的差异中维持各社区的永久战争状态。永久性、结构性的，是与外来者的战争状态，这种状态有时会处在相当固定的间隔内，而有多频繁取找工作压力大决于社会，在实际的战斗中，在直接的对抗中达到顶峰：外来者因此是敌人，如此反过来又产生了盟友的形象。战争状态是永久的，但野蛮人不一定会把时间花在发动战争上。

战争作为原始社会的对外政策，与它的对内政策有关，与人们所说的这个社会的顽固的保守主义有关，这表现在不断提到传统的规范体系上，关于必须永远遵守的、不能改变的祖先的法律。原始社会通过其保守主义寻地支藏干求保护什么？它在寻求保护自己的存在；它想坚持自己的存在。但这个存在是什么呢？它是一个不可分割的存在；社会躯体是同质的；社区是一个“我们”。因此，原始的保守主义寻求防止社会的创新；它希望法律得到尊重，以确保维持不分裂；它寻求防止社会出现分裂。这是原始社会的内部政策，在经济层面（不可能积累财富）和权力关系层面（首领不在社会中指挥）都是如此：把自己作为一个不分裂的我们，作为一个单一的整体来保护。

但我们清楚地看到，坚持自身不分裂的意志同样激励着所有的“我们”，所有的社群：“自双盲我 ”的每一个位置都意味着与他人的对立和敌意；只要每个原始社群能够在与他人的关系中坚持其自主性，战争状态就会持续。如果一个人证明自己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它就会被其他的人所摧毁。实施敌对结构关系的能力（劝阻）和有效抵制他人企图的能力（抵御攻击），简而言之，每个社区的好战能力，是其自治的条件。换句话说：永久的战争状态和实际的战争定期出现，是原始社会用来防止社会变革的主要手段。原始社会的持久性与战争状态的持久性有关；内部政策的应用（保持不分裂和自治的我们的完整）与外部政策的实施（为了发动战争而形成联盟）有关：战争是原始社会存在的核心，战争构成了社会生活的动力。为了把自己当成一个“我们”，社会必须既是不分裂的（一个），又是独立的（整体）：内部的不分裂和外部的是结合在一起的；每一个都是另一个的条件。如果战争停止了，原始社会的心脏就会停止跳动。战争是它的基础，是它的生命，是它的目标：原始社会是战争的社会，根据定义，它是好战的……

地方群体的分散，是原始社会最直接可感的特征，因此不是战争的原因，而是它的结果，它的具体目标。原始战争的功能是什么？确保群体的分散、分化和原子化的持久性。原始战争是一种离心逻辑的工作，一种分离的逻辑，它不时地在武装冲突中表现出来。战争的作用是维持每个社区的政治独立。只要有战争，就有自主权：这就是为什么战争不能停止，为什么它不能停止，为什么它是永久性的。战争是由平等、自由和独立的社会政治单位组成的原始社会的特权存在方式：如果敌人不存在，那就必须将其发明。

因此，原始社会的逻辑是一种离心的逻辑，一种多元的逻辑。野蛮人要的是多元的增殖。现在，离心力的发展的主要影响是什么？它面临着一个不可逾越的障碍，这是来自与之相反的力量、向心力、无我统一的逻辑、被拒绝的“一”的逻辑的社会学障碍：分散越多，统一越少。从此我们看到，同样严格的逻辑决定了原始社会的内部政策和外部政策。一方面，社区希望坚持其不可分割的存在，防止一个统一的权威——指挥者的形象——从社会躯体中分离出来，引入分出主人和臣民的社会分裂。另一方面，社会希望坚持其自主的存在，即保持在其自身法律的标志之下：因此，它拒绝所有会导致它服从外部法律的逻辑；它与外部性的统一律令的相对立。现在，为了压制差异而包容所有差异的法律力量是什么，它的存在正是为了废除多元的逻辑并以相反的统一逻辑取代它？这个被原始社会定义为拒绝的“一”的另一个名字是什么？它就是国家。

让我们回头看看。什么是国家？它是社会分裂的总标志，因为它是一个独立的政治权力机关：社会从此被划分为行使权力的人和服从权力的人。社会不再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我们”，一个单一的整体，而是一个支离破碎的身体、一个异质的社会存在。社会分裂和国家的出现是原始社会的死亡。为了使社会可以宣称其差异性，它必须是不分裂的；它成为排斥他人的整体的意愿取决于对社会分裂的拒绝：为了将自己视为排斥他人的我们，我们必须是一个同质的社会体。外部分割、内部不管理类硕士分割是重生之鸡毛蒜皮一个单一现实的两个方面，是同一社会学运作和同一社会逻辑的两个方面。为了使社会能够对抗敌人的世界，它必须是团结的、同质的、无分裂的。相应地，为了在无分裂中存在，它需要敌人的形象，它可以在其中读出其社会存在的统一形象。社会政治的自主性和社会学的非分裂性是彼此的条件，崩溃的离心逻辑是对一的统一逻辑的拒绝。这具体地表明，原始社区永远不可能达到巨大的社会人口规模，因为原始社会的基本趋势是走向分散而不是集中，走向原子化而不是集合。如果在一个原始社会中，人们看到了向心力的作用，看到了在社会宏观单位的构成中可见的重组趋势，那是因为这个社会正在失去中心的原始逻辑，是因为这个社会正在失去其整体性和统一性的属性，是因为这个社会正处于不再是原始社会的过程中。

拒绝统一，拒绝独立的一，社会反对国家。每个原始社会都希望保持在自己的法律（自治、政治独立）的标志下，这就排除了社会的变化（社会将保持它的原貌：一个不分割的存在）空气雨伞。拒绝国家就是拒绝自治，拒绝外在的法律，这很简单，就是拒绝服从，这一点在原始社会的结构中就有体现。只有傻瓜才会相信，为了拒绝异化，人们必须首先经历异化：拒绝（经济的或政治的）异化属于这个社会的本质。它表达了它的保守主义，它故意保持为一个不分裂的“我们”。确实是故意的，而且不仅仅是社会机器运作的结果：野蛮人很清楚，他们的社会生活的任何改变（任何社会创新）只能转化为自由的丧失。

什么是原始社会？它是一个不分彼此的多重社区，它们都服从于同样的离心逻辑。什么机构同时表达并保证了这种逻辑的持久性？是战争，它是社群之间关系的真相，是促进离心力的主要社会学手段。

分散的离心力对抗统一的向心力。战争机器是社会机器的发动机；原始的社会存在完全依赖战争，原始社会没有战争就无法生存。战争越多，统一就越少，国家最好的敌人就是战争。原始社会是反对国家的社会，因为它是为战争而战的社会。

在这里，我们再一次被带回到霍布斯的思想中。这位英国思想家以一种后来消失了的明晰性，能够发现战争和国家之间的深刻联系和密切关系。他能够看到，战争和国家是相互矛盾的术语，它们不可能同时存在，每一个术语都意味着对另一个术语的否定：战争阻止国家，国家阻止战争。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几乎致命的巨大错误是，他们相信坚持各自为战的社会不是真正的“社会”；野蛮人世界不是“社会”的世界；因此，“社会”的制度涉及战争的结束，国家的出现，一个卓越的反战机器。霍布斯无法将原始世界视为一个非自然的世界，但他是第一个看到不思考国家就无法思考战争的人，他必须在一种排斥的关系中思考它们。对他来说，人与人之间的社会联系是由于“一种共同的力量使他们都感到敬畏”而建立的：国家是反对战争的。作为永久战争的社会学空间，原始社会告诉我们什么是对立的？它通过反转来重复霍布斯的论述；它宣称分散的机器对统一的机器起作用；它告诉我们，战争是反对国家的。